但是,在偶尔,陈太监还是会在遇到祝况的时候敲打敲打,省的这年轻人做出什么引起朝廷忌讳的事儿,到时候,兰县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他老人家也不容易啊,看着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在手底下。
祝况当然明白陈太监的担心,他现在也大概猜测到了,陈太监带来的几个人,可不是真的来服侍陈太监的,只怕是皇帝放在兰县监视兰县的人。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从兰县越来越引人瞩目之后,估计不光是明面上这几个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祝况行事越发谨慎小心了起来。
被人盯上,也是烦恼啊,有些事,他本来打算静悄悄的做就行,但现在看来,不管他做的多低调,多静悄悄的,还是会被一五一十都汇报到京城里去。
好在,一切都很随顺,祝况距离自己订的目标一点点的靠近。
倒是朱赡焰,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每天就是赖在祝家吃吃喝喝。
不过,从过了四月之后,朱赡焰出府的时候逐渐少了起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王妃病了。
孙王妃是肃王朱楧的原配,指挥使孙继达女,洪武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册封为汉王朱楧的王妃,后汉王改封肃王,孙王妃也就成了肃王妃。因至今朱赡焰都未能袭爵,故孙王妃还是称为肃王妃而不是王太妃。
对于这位肃王妃,祝况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是挺好的,遂想着是不是应该探病。
两家身份虽然天差地别,但到底也是有所来往。
只祝况还来不及将此事与米氏商量,肃王府却打发人来请米氏和英娘母女过府。
祝况忽然觉得心里一惊,如果肃王妃只是请米氏过去,许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现在,肃王妃是请英娘一起过去,那事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米氏和英娘是第二日去肃王府拜会肃王妃的。
她们母女如今都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人,哪里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大,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随意进出的,但王妃差人来请,不去也不行。
因此上,对这次去王府,米氏母女都十分谨慎,米氏带着英娘将家里的衣裳都翻了一遍。
她们现在在孝期,但因为是去王府,也不能穿着太素净,尤其王妃现在病着,要是传的太素净,只怕王妃要吃心。
因此上,英娘传了一袭淡蓝色的衣裙,收拾只带了白色珍珠簪子。
米氏穿着的颜色稍微重一点,是靛蓝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银首饰。
娘儿两个衣裙质量都十分不错,看起来倒庄重。
因知道女儿在朱赡焰跟前随意习惯了,米氏还一再对英娘说,到了王府,少说多听,千万不能表现出没有规矩的样子,省的被人轻视嗤笑,连累了她阿兄。
英娘虽是个率性的女子,但也知道轻重,因此,对母亲的嘱托只是点头应允。
她与朱赡焰关系好,那是他们之间的情分,且,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去王府,似乎与朱赡焰有关系。
母亲和阿兄都曾对她说过,让她远着朱赡焰一些,唯恐与朱赡焰接触的多了,与她不好。
她便着情着意的远着,无奈,朱赡焰似乎没有一点远的意思,这几个月,二人关系虽不如去年那样,却也没有淡去多少。
莫非,肃王妃也是得了这消息,打算敲打敲打?
想到这可能,英娘的脸色都白了。
肃王府在兰县独占一条街,这里是闲人免进的地方,莫说英娘只是在兰县生活了一年多,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兰县的人,自从这里修建了肃王府之后,也不曾再过来过。
因此,今日也是米氏英娘母女第一次看到这座往日只能远观的王府。
肃王府一早就打发了马车去接他们,当马车轱辘的声音停止的时候,便已经是肃王府的大门处了。
透过马车的纱帘,英娘看到,肃王府门侧蹲守着两座高大的石狮,威武气派。五间阔的五架梁双坡悬山顶结构大门上,琉璃筒瓦屋面熠熠生辉,门额上挂“宪纲文武”巨匾一块。整个大门便已经能看出天家尊贵,令人望而生畏。
英娘马上低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明朝的王府是有严格规制,肃王府自然也与其他王府相同,有王城、四门、前三殿、后三宫、山川社稷坛、宗庙等建筑,但米氏与英娘只是来拜会王妃,自然不可能从正门进王府,饶了好大一圈之后,他们从肃王府东北角的侧门。
肃府王东北面是“凝熙园”,算是王府的花园子,自从肃庄王薨逝之后,王妃便长居在“凝熙园”的拂云楼。
母女二人进去的时候,也是暗暗心惊,她们从到了兰县,眼界开阔许多,但到了这时候,才知道,到底还是出身局限了眼界。
此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他们在兰县生活这么多年,竟然不知还有如此地方。
只见园内垒石为山,因泉为池,山下洞壑幽远,逶迤数里,亭台水榭,树木葱郁,掩映花木之中的建筑雕梁画栋,竟是见所未见的架构。
英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她在这一刻,终于清楚的知道了,为什么母亲和阿兄一再教导,让她远离朱赡焰,原来二人之间的差别,比起阿兄和母亲说的还要远。
好在英娘是心胸开阔的人,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纠结,只是低眉顺眼的与母亲一起跟着王府的仆妇前行。
拂云楼并不大,小小的一栋二层小楼,楼外有游廊厢房,门廊上挂着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有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站着。
瞧见米氏与英娘二人过来,一个大概十七八岁,鹅蛋脸的丫鬟笑着迎上前说道:“王妃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祝太太祝小姐快请进。”
米氏瞧着这丫鬟的穿着打扮,也知道,这是王妃身边的体面人,倒是没想到,王妃身边的人对她们这样出身卑微的人竟能如此客气。
她忙就堆起笑脸,客气的说道:“有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