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吹响尖锐的马哨声,然后发出有节奏的布谷鸟叫声。众白马义从听到后不敢恋战,且战且退。
颜良见赵云敢在与他的生死战中这般分心恼怒不已,一刀全力劈砍过去。
这一招角度刁钻,已经无法闪避,可要是硬接,他还留了三分力气,打算兵器碰撞之时,一扭手腕突然削掉赵云手指。
“铛!”
颜良大刀与赵云长枪如期碰撞,可是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奇神色。
颜良大刀急收,不敢施展计划中的削手指。赵云手中的长枪也急忙变为守势,警惕着颜良后续的动作。
原来就在颜良大刀收了三成力,采用非寻常招式的时候,赵云也收了三成力,想在碰撞颜良大刀的时候,借其力道偏转,然后突然左臂发力,施展一招枪尾突袭。
不曾想两人兵器一碰,就知道对方比刚才收了力,各自的招数刚好不能如期施展,才有双方暂时停歇这一状态。
赵云大喝一声,惊得袁军以为他要施展全力再杀上来。他们做好防御动作,再一看,发现赵云竟然跟随白马义从一同退却了。
袁绍大喜,忙与颜良会师。
他们略微观察形势,发现田丰那边最后的抵抗已经被击破,远处沮授以非精锐且疲惫之师,正与徐荣、公孙度等大战。
他们这边赵云虽然退走,但整个战场局势已经不可挽回。
袁绍一声叹息,下令全军撤退。可是刚完成列阵,赵云率领白马义从在他们三百步外虎视眈眈。
袁军匆忙列阵,防备骑兵冲击,可那些白马义从却并没有冲上来的意思,好像戏耍他们一般。袁军保持阵型赶路,白马义从紧紧跟随,时刻保持恰当的距离,让袁军承压。
逢纪道:“敌人这是要在行军中逼迫我军保持密集队形,降低我们的速度,时间一长敌人大军压过来恐局势不妙。”
颜良说道:“主公,让我驱逐敌人,你们快些向南吧!”
袁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颜良出击,他们这边立刻突围。但颜良出发前,他还专门嘱托,让他不要追远。
颜良领命而去,此时他时刻分心袁绍的安危,不能投入全部注意力在厮杀之中,所以人数虽然多于赵云,但已经没有刚才越战越勇的势头。
白马义从将颜良吸引到袁绍三里远的地方,然后保持六七十步的距离,骑射骚扰袁军骑兵。
这个距离对袁军重甲骑兵骑射,杀伤效果有限。可是每隔一会,就有一两名袁军骑兵惨叫着跌下马去,那种一个接一个半死不活的遭遇,比瞬间脑子一蒙折损一批人,更加折磨人的精神。
袁军在颜良喝令之下,谁也不许再往远追,就这么傻傻地承受白马义从的箭矢。
有个别重骑兵携带了弓箭,可平常以冲击和格斗为主要训练内容的他们,根本射不过白马义从,越是还击越被集火消灭。
不一会,袁军就只是边挨箭边掩护着袁绍侧翼往南走,又走三十步,一声惨叫不绝于耳,一人负伤落马,虽然没死却无人营救,估计绝无避免战死的可能。
又走三十步,一人马屁股中箭,吃痛的战马一尥蹶子,将骑兵掀下战马摔得晕了过去。那发疯的马匹还撞倒旁边一名骑兵,直到颜良一刀斩落马头,才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阵,终于精锐袁军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东一嘴西一句要追杀敌军。
颜良看了看三里外匆忙赶路的袁绍本队,又回头望了望北边远处的滚滚扬尘,如果不全力跑,估计天黑之前肯定会被追上,那样就真的完了。
而按照三十步死一人的速度,他们这边坚持到天黑,依然能有八百余骑。有这等兵力,掩护袁绍本队不被追上,很有可能得到友军的支援。
他拒绝道:“不要傻!你们冲过去,他们还是跑,结果还是一样。乖乖执行命令!”
又有人冷不丁地说道:“将军,他们也都有铠甲,还是具状的,只要追终究追的上啊。”
“是啊,我们能追得上、打得过敌人,何必在这傻傻地挨射啊!”
“对啊!”
“我保证追得上他们!”
“我不要再绝望地挨射了!”
随着一些胆子大的带头,三成以上骑兵乱叫着起哄,半数都期待着颜良同意追击。
颜良心中也有一股冲动,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冲杀上去,和那个赵云一决胜负。
可是,半年前袁绍对他的批评训斥,已经彻底改造了他的观念。
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他永远会被沮授、麴义等人当做什么鲁莽、狭隘、不可独用之辈。只有一切为了袁家,他才能真的成为袁家手下的战神。
袁绍刚和他说不得追远,他决不能跨越雷池。
“够了!”
“你们粮食比别人多、土地比别人多、仆奴比别人多!全都执行命令守护主公!”
颜良暴戾的声音震慑住七嘴八舌的声音,几乎所有骑兵都知道,愤怒的颜良是不可能更改命令的。
有个平常与颜良走得比较近,自认为能说上一两句话的屯长劝道:“颜将军,我军要不然略微追击,这样也能......”
“咔!”
他后半句“把敌人赶得离主公远些”还没说出口,就被颜良大刀斩为两段。
“再有动摇者,这就是下场!”
颜良的怒吼撼天动地,旁人的自主意识被他震慑地灰飞烟灭,全都呆若木鸡地继续挨射。
随着又有三五个人被箭矢放倒,终于有人从颜良的恐惧感中挣脱。
队尾有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减速脱队,前面有些人扔掉铠甲兵器加速逃窜了,队伍中间有人假装中箭等到大军远去,逃得逃降得降。
颜良身边也有几百人经过袁绍冲击式整顿,原有的自信与意识已被推倒,变得彻底否认自己的过去,将现今跟随袁绍视为得到救赎。
这些人是悲惨的,因为他们遭遇的事情在现代被称作PUA,是被袁绍等人PUA的受害者。
但他们也是可恶的,因为他们早已沉浸在袁绍给的好处中,杀麴义先登营杀战友也是心安理得。
此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杀死那些逃跑者、装死者,以此稳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