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浑身一颤,以为自己要被甲二抓住。
可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甲二消失了。自己与任佑又出现在了一条甬道之中。
“怎么回事?我们是怎么跑掉的?我明明感应到了强大的法力锁定了我啊……尊主,您真是神通广大啊!”
任佑说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妖魂,居然还没领悟这其中的奥妙?记住,识海之中,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法力在内。”
“可是,如果法力是假的,那尊主您的法力呢?难道不也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任佑继续前行,继续伸手乱抓。“我又不是靠法力逃走的。”
“那是靠什么?”
“靠门。”
“门?”太乙越发听不懂任佑的话。“尊主,什么是门?”
“门,就是识海中那些通道的出口。识海中的记忆很多,不可能全都挤在一起,是被分成不同区域存放的,不同区域之间如何交换记忆?当然就靠门咯。门就是联通这些区域的存在。神魂内视,很多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些门。”
妖魂失去了肉身,没有内视,只有识神投影这么一说。
所谓识神,便是生灵先天的意识,又称为先天之神。
通过修炼,得到元神,元神乃是后天之神。
识神不能离开法体存在,元神则可脱壳而去。
当达到九境巅峰修为之时,修行者炼实返虚,先天之神与后天之神便能合二为一了。
可妖族的修炼方法不同,大部分妖王在最鼎盛之时也做不到识神与元神合一,对于神魂内视一法一窍不通,自然对如何在识海之中行动感到难以理解。
这是人类之于妖族的优势。
太乙仍旧懵懵懂懂。“知道这些门又能怎么办呢?”
“看到门,就能出去。看到门,就嫩进去。看到门就能甩开门外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这些门不是甲二识海里的东西吗?他真的还不如尊主你能控制这些门?我明白了,尊主你的判断是对的,这些门根本不属于甲二。”
“这些门自然属于甲二——前提是,没人跟他争夺。可我对这些门比他更熟悉,那自然是我的手段比他更高明、更能利用这些门了。”
“尊主,我还是不明白。就好像您说的,说到底,这些记忆毕竟是属于甲二的。你怎么可能比他更熟悉呢?”
“因为,这些记忆里有我留下的东西。”任佑当然不会告诉太乙,被甲二吞噬的许多妖魂的主人都是被自己在当年斩杀的。
任佑当年有个习惯,每斩杀一只妖兽,就会在残留的妖魂上留下自己的记号。这个记号没人能发现,除了任佑自己。
若干年过去了,这些留着任佑标识的残魂在无休无止的吞噬之中,彼此互相融合,却仍旧完好无损地存在于这个世上,等待着主人的认领。当任佑来到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更奇妙的是,这些标识不仅标记了残魂的身份,更还记录下了它们附着的残魂过去所经历的一切。
将这些讯息连接在一起,便是一幅浩大的历史图卷,记载着甲二的底细以及他的的弱点。
妖魂们每次思考,都需要开闭一些‘门’。
门当然不是肉眼可见的门,可却逃不过任佑的眼睛。于是,任佑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
甲二这个妖魂就好像是一座宫殿的主人,而任佑却是这座宫殿的建造人。房子的主人想要在自己的宫殿里追逐建造它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任佑又逛了好久,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过程中,甲二神识的化身又出现过三次,但无一例外都无法抓住任佑。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任佑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候,太乙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知道任佑一定在做什么大事。“尊主?”
任佑突然正色地说道:“想不想控制甲二?”
“想!”太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无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是的!”太乙的脸庞上显露出无比的兴奋。“成为更加强大的妖魂一直都是我的心愿。我当然愿意,无论什么代价!”
“好!”任佑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野心。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的随从,一生一世,除非我放你离开。否则,你必须随侍在我的身边。”
这时,太乙才开始认真地思索。“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任佑点点头,并没有说出太乙如果违逆自己可能遭受的后果。
整整过了一刻钟,太乙下定了决心。“我答应了,尊主!”
也几乎就在同时,甲二的神识化身又出现了。
“两个狡猾的家伙,有点本事……可是,就凭这样便想从我的识海逃出去?异想天开。”
“不,你错了。我们根本没想逃走。”任佑淡淡地说道,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我说过,你抓不住我。”
“少废话!抓不抓得住,咱们马上就知道了!”甲二的化身扑了过来。
这一次,任佑没有躲,而是手指轻动,敲打在甬道的墙壁上。一道道怪异的音符响起,牵动了甲二的记忆。
甲二的记忆之中隐藏着强烈的情绪,此时此刻便如汹涌而起的大海,一发而不可收拾。
甲二化身的脸色顿时僵住。他力量的源泉——那些来自各个妖魂的记忆、阅历以及知识全都被断开了。
一扇扇看不见的‘门’关闭了。
任佑一路走来,不断地敲敲打打,便是一直在留下自己的敕令。现在,音符响起,便是敕令发动,原本属于甲二的记忆开始不听话了。
“怎么可能……这些记忆的主人早就被我同化……它们都是些没有意识的片段罢了……怎么会……反抗我?”
“你大错特错了。你以为那些妖魂被你吃掉,湮灭了意识,这些记忆就彻底被你同化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记忆还存在,那记忆的主人就不可能彻底消失。你太天真了!”说完,任佑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抓住了甲二的化身,然后对太乙喊道:“还等什么,快过来!”
甲二的化身变得软弱无力,根本无法挣扎。
太乙跳到任佑跟前,这才发现,任佑一直盯着的乃是甬道上的一面‘窗户’。窗户的外面居然就是星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