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孙听完脸色灰败,一脸颓废的叹道:“没想到此事被三位上官查得如此清楚,某服了!某认罪,没错中丞说得全都对,是某怀恨在心诬陷苏果毅!”
崔正威又道:“还有前夜意图刺杀敬司直的刺客,你可认识?”
许广孙点头:“何止认识,他叫何三,是某养的死士,他死了吧?”
堂上所有人都大惊。
崔正威厉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许广孙笑道:“某当然知道,他是某养的死士,是某让他服毒自尽的!”
“你被关押了,他也被关押了,你是如何让他自尽的?”
许广孙微微一笑:“他牙缝里本身就藏有毒物,只要用力一咬,毒囊就会破裂,毒液就会流出致人死命!”
敬晖感觉有些不对,立即问:“你为何如此做?”
许广孙不慌不忙道:“某让他服毒自尽原本是想混淆视听,没想到诸位上官还是把这案子的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这也许就是某的命,哎,何三白死了,可惜了!”
敬晖和苏扬互相看了看,这个情况出乎他们的意料,这就完了?
崔正威对敬晖和马景先说:“二位,案情已经清楚了,许广孙也认罪,以某之见是该还苏果毅一个清白的时候了,你们二位以为如何?”
马景先起身拱手附和道:“崔中丞之言,下官赞同,这件案子本身也不是很负责,就是许广孙怀恨在心而故意诬陷,下官认为可以结案了!”
崔正威看向敬晖,“敬司直,你的看法呢?”
敬晖看了一眼苏扬,他此时也没有主意,许广孙已经认罪了,刺客之死也有了着落,还有什么可查的?
“既然崔中丞和马郎中认为可以结案了,下官没有意见”。
崔正威当即道:“那好,此案就这么着了,至于判决之事,我等回京之后再商讨一下如何量刑,再呈报圣上吧!”
许广孙被押走之后,官员们也各自散去,案子既然已经了结了,官员们也没有了顾忌,不必再避嫌,孟建威请崔正威和马景先去吃酒,这边苏扬也请敬晖吃酒。
“果毅,此事你怎么看?”敬晖喝了一口酒问道。
苏扬笑道:“方才我才回过神来,他们这是黔驴技穷,无奈之下只能让许广孙把黑锅全背了,了结了这件案子,因为如果继续查下棋,说不定孟建威的问题都会被查出来,这是典型的丢车保帅啊!如果我推测的不错,那个刺客肯定是孟建威的人,他也不是服毒自尽的,而是有人在他的饭食中加了料,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灭口,把刺客之死让许广孙一起背着,许广孙再把罪认下来,案子就只能查到这里的,因为查无可查了!”
敬晖恨声道:“真是便宜他们了!”
苏扬问道:“对了,某对刑律不太熟悉,按照许广孙这个性质要如何判?”
敬晖回忆了一下刑律的相关内容,皱着眉头说:“律法历来有杀人者死的原则,即只要涉及到有人被杀,凶手肯定是要偿命的,但这个案子,刺客是许广孙豢养的,是他让刺客自尽的,虽然我们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这案子已经定性,就只能按照这个结果来判,这么一来的话,极有可能不会按照杀人的性质来判,如此一来,许广孙的罪名就小很多,再加上崔正威和马景先故意偏袒,以我之间,他的判决结果可能连流刑都够不着,最多徒刑三年!”
苏扬思索片刻,突然笑了:“如此也无妨,就让他们自鸣得意一时又如何?总有让他们哭的时候!”
当天中午,崔正威、马景先、敬晖等人就带着兵丁和捕役们押着许广孙返回长安去了。
新的一批府兵也开始陆续前来报道,苏扬忙着给兵士们安排营房,亲自监督库房收取口粮,因原库令史辛贵也被押走,只能认命新的库令史,好在苏扬与孟建威有过约定,这一个月的后勤事务归他管辖,他有权任命新的库令史,官衙中一个不被人待见的小吏杨光洪被他任命为库令史。
孟建威等人不甘心兵马都被苏扬控制,因此也都纷纷过来接纳新一轮的兵士,在兵士们当中大刷存在感。
军府官衙大堂。
孟建威坐在主位上,苏扬和丘斯文坐左侧,呼延子墨和南宫晖坐右侧,另外还有三个校尉分别坐于左右两侧。
孟建威看了看众人说:“诸位,如今已是初冬时节了,某有意对操练的科目和兵士们的作息、进食时辰进行一番调整,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冷天气,不知诸位都有何看法和建议?”
右果毅呼延子墨在南宫晖的暗示下站起来说:“都尉、诸位,某以为如今天气开始寒冷,若是继续按照之前的作息,早操的时间太早了,天都还没亮就要起床,徒耗灯油!”
“再者,起得早,饿得早,越往后,天气越冷,再起这么早进行操练,兵士们肯定会怨声载道,时间长了,恐出乱子,某建议推迟起床和早操时间!”
“还有,某本负责军府内务和后勤,但如今后勤之事已由苏果毅掌管,某是无事可做,还请都尉另行分派差事!”
孟建威点了点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呼延果毅建议推迟兵士们起床和早操的时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卑职同意!”南宫晖立即表示赞成,他是被苏扬害惨了,每天天不亮就把兵士们拉起来,大角声吹得传出好几里远,吵得他每天都睡不好,让他恨得牙直痒痒。
孟建威看向丘斯文:“丘别将,你的看法呢?”
丘斯文笑了笑,指了指苏扬:“还是先听听苏果毅的想法吧,他毕竟是主持操练之人”。
孟建威听这话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可又挑不出毛病,只好看向苏扬:“苏果毅,说说你的看法!”
苏扬心里琢磨着,这天气的确是越来越冷了,他本不想推迟起床和早操时间,毕竟练兵不是上班,怎么能因为天气变冷就推迟起床和早操时间?现在天亮得迟、黑得早,白天本来就比夜晚短了,如果推迟起床和早操时间,白天的操练时间就会被压缩。
他又想到,每个兵士每天只吃两顿饭,但操练的任务却又比较重,如果只吃两顿饭而不减轻强度和训练量,士兵们的体能只怕跟不上,但是按照每人每天都一斤半的口粮供应,就算每天吃三顿也是足够的。
想到这里,苏扬问道:“不知呼延果毅建议推迟多长的起床和早操时间?”
“一个半时辰!”呼延子墨当即说道,这是孟建威、南宫晖和他在中午时商量好的。
苏扬当即反对:“不可能,某给诸位算算,现在是辰时初天才麻麻亮,而到了酉时三刻左右天就黑了,若是推迟一个半时辰起床,那就是辰时正开始早操,最迟也要申时末就得结束操练,除去进早食、中午休息、操练间隙的休息时间,能用于操练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能作甚?”
南宫晖笑着说:“苏果毅,三个时辰已经很长了,朝廷给军府的任务也就是习射和唱大角歌校阅队列!”
苏扬当即大怒:“你一介文人懂个屁啊?你管好你的公文往来事宜就好了,插手军事操练之事,你意欲为何?”
南宫晖被怼得面红耳赤,强辩道:“苏果毅,此乃军议,你不能某说话吧?”
“某没不让你说话,但你也要说点靠谱的,别不懂装懂!某问你,现在我大唐边疆可太平?西有吐蕃,北有北蛮,东有新罗蠢蠢欲动,东北还有契丹时而袭扰,兵士们是要随时准备上战场搏命的,你以为就是去边疆走一圈就回转吗?若不把他们操练得精猛悍勇,岂不是等于让他们去送死?随便练练箭术,唱唱大角歌就敷衍了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你不需要上战场搏命,所以不把兵士们的性命当一回事?”
这一番说得是义正言辞,就连孟建威都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可是苏扬毕竟是他的对头,凡事苏扬要做的事情,他都要反对,没有原因,不问对错,就因为阵营不同。
他开口打圆场,不让场面搞得太僵,“那个······苏果毅,因为天气的原因,不推迟起床和操练时间是不行的,你觉得推迟一个半时辰太长,那你认为推迟多长时间为好?”
苏扬语气坚定道:“最多推迟两刻!”
“某不同意!”呼延子墨立即反对。
孟建威思索一下,举起摆了摆:“好,就按照苏果毅所说,起床和早操时间推迟两刻!现在咱们再来所说呼延果毅的差事问题,后勤之事现在归了苏果毅,呼延毕竟右果毅,不能让他闲着!苏果毅,我看你和呼延果毅轮流对兵士们进行操练,一天一轮换,你看如何?”
苏扬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但是要按照某制定的操练科目进行!”
孟建威皱眉道:“这······只怕不妥吧,每个将军都有每个将军的练兵之法,要按照你的练兵之法,他也不会呀!”
这下轮到苏扬抓瞎了,若是一个军营里今天是这种练法,明天又是另外一种练法,兵士们岂不无所适从?这怎么能行,那非得乱套不可!
他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由兵士们自己选择,愿意跟着某操练的兵士就由某来操练,愿意跟着呼延将军操练的兵士就由呼延将军统带操练,不知都尉和呼延将军以为如何?”
孟建威和呼延子墨心想,苏扬毕竟是新来的,而这批兵士们从来没见过他,凭借他们二人在军府的积威,兵士们肯定都选择跟着呼延子墨。
想到这里,孟建威和呼延子墨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笑意。
“好,就按照苏果毅的办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