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憋在心里的一口逆血瞬间喷了出来,禄东赞仰头便倒。
“大相,吐蕃大相,怎,怎么了这是……,王爷,王爷您快来啊,吐蕃大相不行了!”中年文吏被禄东赞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看了几本书就看成这样了?!
李孝恭听到文吏的喊声走了进来,乍一看到躺在地上的禄东赞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排人进宫去找太医。
河间王嘛,待遇总是有一些的。
很快,医道圣手康老头儿来了,给禄东赞摸了摸脉,对李孝恭说道:“没事儿,就是急火攻心,休息几天,保持心情舒畅就好了。”
“真的假的?老康,你可别骗我?这人是吐蕃宰相,可不敢死在咱们这儿。”
“我的医术你放心,说他死不了就死不了,行了,把人送回去吧。”康御医摆了摆手,带着两个学徒,施施然的走了,连点药都没开。
“老不死的,真不厚道。”李孝恭嘀咕了一句,瞪了一眼还傻夫夫站在旁边的文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人送回去,难道非要他死在这里啊。”
……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人也还是那些人。
只不过,去的时候趾高气扬,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尤其是禄东赞被抬下马车的时候,桑布扎眼珠子当时就红了。
“大相,大相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唐人无礼?来人,快来人,随我去大唐皇宫,找他们皇帝说理去。”
“慢,慢着……”眼瞅着桑布扎纠结起了一伙人就要出去,禄东赞再也顾不得装晕,挣扎着做了起来:“都给我站住,谁敢踏出驿馆半步,杀无赦。”
“什么?大相,你怎么……”
“废话少说,跟我进来。”
禄东赞被抬进了屋里,放到床上,挥退屋中不相干的人之后,久久无语,直到桑布扎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才缓缓说道:“桑布扎,我们失败了。”
“失败了?难道,唐朝不守诺言,单方面撕毁契约。”
看着义愤填膺的桑布扎,禄东赞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现在最想撕毁契约的不是唐人,而是我们。没想到啊,短短半个月,他们竟然印制了近二十万册佛经,等到契约截止的时候,估计总数能达到五十万册。”
“咣当……”
正在驴子拉磨般来回踱步的桑布扎一头撞到椅子上,眼睛瞪的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大相,这该不会是唐人故意在虚张声势,骗你的吧?”
“呵呵……”禄东赞的笑声中带着绝望:“我也希望他们是虚张声势,但……刚刚在礼部仓库,我亲自验看了二十万册佛经,无数的书堆满了整个仓库,我在其中查验了三十多本,竟无一虚假,全都是崭新崭新的书籍,有些甚至油墨都没有干透。
桑布扎,我们完了,就算我有再大的功勋,都无法弥补这次的过错,赞普……赞普一定会杀了我的。”
等了半天,无人回答。
禄东赞迟疑的抬起头,看向桑布扎。
“大相,我觉得……现在担心回去会如何有些早了。”桑布扎朝外面弩弩嘴,禄东赞惊愕的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涌进来许多大唐的官兵,为首之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明光铠,站在院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艹,大唐皇帝真特么有钱,给手下每一个士兵都配上横刀不说,竟然还给刀装备了刀鞘,这不是有钱烧的么?!
一群大头兵知道怎么砍人就行了,要刀鞘干什么。
禄东赞很奇怪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担心也没卵用啊,特么把自己卖了也不值五十万贯,爱咋咋地吧,反正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禄东赞在礼部被受打击,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桑布扎没经历过那个场面,倒是还能应付得来,走出房间来到那大唐将军面前:“这位将军,我是吐蕃副使,不知将军带兵前来所为何事?”
那将军将四下打量的目光收回:“某乃左武候卫中郎将苏烈,奉命前来保护吐蕃使团安全。近日长安有宵小横行,吐蕃使团携带重金,陛下担心吐蕃使团受其胁迫,特命本将前来保护。”
我信你个鬼哦。
保护,监视还差不多。
怕我们跑了,没地方要钱才是真的。
桑布扎能当上使团副使,自然不是傻子,苏烈一说,他就明白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顿时没了继续跟苏烈聊下去的心思,客套了几句,回屋了。
苏烈对此倒也不怎么在乎,毕竟顾客至上嘛,吐蕃人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牢骚两句也是应该。
……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听完李孝恭的描述之后心情大好,尽管他在上元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次博弈大唐赢定了,但对那个嘚瑟到没边的吐蕃大相吐血三升的消息,依旧是喜闻乐见。
高兴之余,先是派了苏烈前去监视吐蕃使团,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来个不告而别,接着派人将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等人找来,顺便捎上了太子李承乾。
新年新气象,贞观五年的开局不错,现在是讨论怎么收回这五十万贯的时候了。
长孙无忌等老家伙听到消息之后先是觉得不可思议,接着便兴奋了起来。
“陛下,五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啊,正好可以借机把太极宫重新装修一下。”
“是啊陛下,前些年国库空虚,无力修缮太极宫,现在咱们有钱了,应该可以动工了。”
“不错,皇宫乃国力的体现,的确应该重修一下。”
三个老家伙的发言让李承乾有些小兴奋,重修太极宫好啊,正好可以借机把东宫也好好修一下。
现在的东宫实在太惨了,许多地方连墙皮都掉光了,琉璃瓦都碎了不知多少,知道的那是东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荒宅呢。
本以为老头子会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结果没想到,李世民却摇了摇头:“此事回头再说吧,眼下大唐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陛下仁德。”难得李世民高兴,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他的兴致,就连魏征都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唯有李承乾比较失望,本待也跟着舔两下,却听老头子突然问道:“对了,朕的大功臣呢,怎么不见他过来?太子,这段时间杜荷不是一直在你那里么,怎地不见他过来!”
“呃……”李承乾吱唔了一下,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李世民虽然依旧笑呵呵的,但语气却重了一些。
“那道没有,就是……杜荷好像前段时间惹到小十七了,这些日子正躲着她呢,别说皇宫,连长安城都不敢进。”李承乾摸摸鼻子,想到上元节那天杜荷的狼狈样,心里不禁为他默哀了片刻。
可怜的家伙,估计现在快要被小十七给逼疯了吧。
听到事情涉及到了李怡,李世民有些尴尬。
刚刚还说杜荷是功臣呢,可这一转眼,功臣就被自家闺女逼的连长安城都不敢进了,丢人啊。
好在长孙无忌及时开口:“哈哈……,陛下,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咱们跟着掺和,搞不好,两头都给得罪了。”
“是啊,无忌说的是,那就算了,今天就不带他了。”李世民就坡下驴,打了个哈哈将事情一带而过,继续说道:“玄龄、玄成,今日朕找你们过来,一来跟你们通报一下吐蕃人的事情,二来嘛,是关于春日祭祀的事情打算跟你们商量一下。”
说到春祭,房玄龄、魏征彼此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之前已经有消息传出,说皇帝今年打算搞一场别开生面的春祭,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着,也不知道体量一下手下这些老弱病残。
正想着呢,却听李世民说道:“往年春祭,虽然都有皇室、勋贵耕作的例子,但大家都明白,敷衍的程度远远大过实际效果。所以朕今年打算改一改,就办一场比赛吧,不分皇室还是勋贵,有一家算一家,都要参加,胜出者朕有重赏,可荫其子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变色。
这年头儿谁家没有三、两个崽儿,奈何爵位只能传给长子,其余的儿子往往都得不到什么实惠。
想要再荫一子,除非立有大功。
可功勋哪里是那么好立的,尤其是现在大唐已经收敛爪牙,不准备再对外动兵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
“陛下,是不是赏的重了?”
“是么?朕倒是不觉得重,我大唐以农为本,重视农耕乃国策。”
“可是陛下,我等尽为文官,这耕作之事怕是力有不逮,与那些……”长孙无忌说着,看了一眼正在边上无所事事摆弄手指的李孝恭一眼:“相比怕是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李世民微微一笑,哪里不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摆摆手说道:“无忌多虑了,朕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会让比试变的公平,你等无需太过担心,回头朕给你们看样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