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居然还遇到泼皮来收保护费。
当时差点笑的沙摩柯直接去地府报道。
那几个年轻的泼皮被沙摩柯一人一拳打的抱头鼠窜,纠集一群泼皮来复仇又被沙摩柯一人打的倒了一片之后,
只要沙摩柯出现的地方,就不会再有人来闹事。
甚至连带有烤红薯炉子出现的地方都安宁了许多。
沙摩柯是一个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他觉得红薯是世子赐给自己的,自然要维护一下周围的秩序。
特别是世子军中这块地方,决不能让别人玷污。
他这会儿一抬头,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远处居然有个人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见自己的目光投过来,他又抓紧低头,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向远处踱步。
沙摩柯嘿了一声,随手又掰开一个红薯塞给旁边的少年,吩咐手下看摊,大摇大摆地朝那个正在探头探脑朝这边小心翼翼探望的人缓缓走过去。
“足下什么来路啊?”
那人正在热闹的军市间缓缓向前,冷不丁被沙摩柯的一只大手抓住,差点吓得哭出来。
沙摩柯嘻嘻一笑,硬是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缓缓把脸靠了过去。
“别怕,某姓沙,名王,字摩柯,乃此间良善,想跟足下交个朋友。”
五溪蛮王沙摩柯两膀有千斤之力,他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
那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根本难以动弹,也只能咧嘴一笑,左顾右盼,心虚地道:
“我,我乃山阳人王熙,字叔和,还,还请沙兄赐教了。”
山阳?
曹魏的地界?
沙摩柯脸上立刻露出了看见小白兔一般的笑容。
刘禅军什么都好,就是情报工作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进步,
因为商业的发展,有不少曹魏和孙吴的密探纷纷涌入,这几天愁的石苞都开始掉头发了。
沙摩柯烤红薯之余抬手就抓住了一个曹魏的密探,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奇才,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嘿,原来是山阳人,魏王可好啊?”
“呃……好,好的。”
“魏王吃得好睡得好,我就有点不开心了。”
沙摩柯右臂发力,猛地把王熙直接提在半空中,王熙见沙摩柯突然发难,赶紧拼命挣扎。
“救命,救命,又强人,有强人!”
沙摩柯嘿了一声,道:
“你叫啊,你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一个奸细都这么猖狂,真是嫌死的太慢。
王熙来到江陵之后,见江陵百姓安居乐业,治安稳定,到处都是一副忙碌幸福的景象,不禁颇有些好奇。
传说中,那刘阿斗可是阴险狡诈、不敬君子、一肚子阴谋算计的大恶人,
可他治下怎么如此繁荣,繁荣地让王熙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连呼救命,终于引来了军营中的军士,
众人见是沙摩柯抓人,纷纷围上来,笑呵呵地道:
“头人,又抓到宵小奸细了?”
沙摩柯的眼睛得意地眯成一条缝,不住地点头道:
“不错,这小贼从山阳来,定是曹丕的细作。”
说着,他把王熙在空中用力摇了摇,摇的王熙一片天旋地转。
“对了,汝等以后休要唤我什么头人,我姓沙名王字摩柯,这可是世子帮我起的名号,
谁要再叫错,小心我翻脸不认人了!”
几个军士早就习惯跟沙摩柯开玩笑,闻言也都是哈哈大笑。
他们先把王熙的眼睛蒙住,又把王熙拖进军营接受审查。
江陵城中刘备军的几位大将现在都已经调去别处,执掌军队的是马良,而负责军队日常事务的则是于禁。
于禁听说捉住了一个魏国的细作,不禁颇有些紧张。
搞什么,别连累到我啊。
不多时,沙摩柯把王熙拖到于禁面前,顺手丢过去,叉腰道:
“喏,就是此人,还请于将军发落了。”
于禁看了一眼王熙,又看了看沙摩柯,微笑道:
“沙……呃,摩柯辛苦,还请稍坐歇息。”
他清清嗓子,问道:
“汝乃何人?”
王熙老实的回答道:
“我乃高阳人王熙,字叔和。
本为曹氏军医,随王凌王彦云将军南征,在石亭为吴军所获,
因通晓医道,故拜在神医吴普吴子广门下,此番是受师尊重托,来江陵学习。”
“汝是医匠?”
“是,是啊。”王熙惨笑道,
“只恨本领微末,倒是……倒是见笑了。”
沙摩柯老大不信,他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把汝两条腿打断,看看汝能不能自己医好。”
说着,他真的长身而起,狞笑着朝王熙走来。
王熙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不住地向于禁求饶。
于禁也无奈地捏了捏鼻子,叹道:
“沙将军休要乱伤无辜,
既然如此,就先将此人下狱,再做打算吧!”
“等等!”
历来下狱都是九死一生,王熙自然不愿,
他赶紧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举过头顶。
“我有书信一封,是陆夫人族兄亲笔所书,
还请将军转交陆夫人啊。”
陆夫人?
于禁随手接过,上下看了一眼,随即哑然失笑。
原来是世子府中那个叫陆郁生的小娘。
说来倒是也不错。
那个小娘是世子点名从江东要来,说她日后能做世子的夫人也不稀奇。
“好,暂且将汝看押,
若是陆夫人愿意见汝,再做打算。”
王熙这才松了口气。
他被押在汉军军营中,由两个军士看管,
等了一整天,也没有等到陆郁生召见自己的消息。
又等了几日,还是没有得到消息,心中不禁惴惴。
不好,那两个凶人不会把自己的书信一把火烧了吧?
苍天啊,我本来不愿意来,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这可如何是好啊。
·
于禁可没胆子把陆郁生的家书一把火烧了。
他叫人把书信送过去,陆郁生听说是陆逊的书信,心情老大不好,随手撕了扔到一边。
小姑娘还记得,当时父亲病故,自己刚刚开始给父亲服丧,就是这个没有见过几面的族兄亲自上门,说自己已经有幸被汉中王世子看中,抓紧收拾一下,要马上去荆州了。
刚刚失去父亲的陆郁生心如刀绞,又怎么愿意在这种时刻跟家人分别。
她跪在族兄面前,苦苦请求他不要送自己离开,
可这个族兄仍是铁石心肠,还说她负担着家族的重要使命,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能给陆家丢人。
甚至,还是他亲自动手,把陆郁生抱上马车,送上来荆州的大船。
若不是一路上孙夫人好言相劝,陆郁生几乎心萌死志,直接跳入滚滚长江之中。
江东陆家,你们不把我当做亲人,又何必再给我写信?
等世子踏破江东,我一定要把尔等踩在脚下。
本来陆郁生也只能谨小慎微地居住在刘禅府上,等待哪天刘禅进攻江东的时候抱住他的大腿求他为自己报仇。
但陆郁生发现,自己不止能做世子的奴仆下人,
还能为世子做出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她是除了世子之外,第二个能看懂天书的人!
这天书包罗万象,蕴含了天底下所有的道理,
这本数学书上甚至还用神笔写下:数学是上帝的语言。
只要读懂了这些书,就能和神明对话,
只要读懂了这些,就能理解宇宙的奥妙。
就算是成为人间的至圣,也不过如此。
刘禅不止把天书给陆郁生自己看,还给她布置了大量的难题求解,这让陆郁生颇为感动。
这么简单的题目,世子不可能不懂,
他这是在慢慢教导我,让我也能理解昊天上帝的语言,千年后的先贤榜上定然也有我的名号。
有这个执念,陆郁生的学习堪称是夙兴夜寐。
她每天早早起床,一边吃早饭,一边自学数学;
到了下午,她又开始阅览物理、化学、生物;
晚饭后,则是习题集的时间。
没有名师指点,陆郁生的学习非常吃力。
但好在习题集的后面有贴心的答案,陆郁生细细,最近已经多有顿悟,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愚钝。
等世子回来,一定要好好请教世子一番才是。
这一天,她又废寝忘食地做题做到深夜,
夜半,孙尚香举着火烛过来,见陆郁生还在埋头苦读,颇有些怜惜地道:
“郁生,不早了,休要熬坏了身子。”
陆郁生见来的是孙夫人,赶紧起身道:
“多谢孙夫人,郁生不困。”
说着,她兴奋地攥紧拳头,道:
“孙夫人,世子的天书真是奥妙无穷,
我已经能看懂前面的一些病理了!”
孙尚香缓缓摇了摇头,叹道:
“这哪是一天就能看完,汝休要熬坏了身子,若是以后容颜憔悴了,阿斗也要责怪自己。”
陆郁生微笑着吐吐舌头,把桌案上的书本整理好,歪着头看天道:
“也不知道世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快了,”孙尚香微笑道,“现在天下未定,阿斗很快就要披坚执锐,为兴复汉室而战。
他不会在南中待太久。”
她话锋一转:
“郁生,晚饭时我听仲翔说,江东有汝家书送来?”
陆郁生摇摇头:
“我在江东没有家人,又如何会有家书?
等世子踏平江东,我再去跟他们叙旧便是。”
孙尚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我听闻,汝兄陆议,呃,现在叫陆逊被吾兄封为郁林太守,不日即将到任……
此人胸怀大才,可惜落魄如此,若是能为阿斗所用,到也不负了生平所学。”
郁林!
这个魂牵梦绕的名字让陆郁生的视线微微有些模糊。
聪明的小姑娘很快猜到了孙尚香的意图,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把手上的毛笔放在一边:
“他有什么学问,怎及这大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