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率先纵马而动,:“大汗,俺可为先锋,掀了这个安平山这个王八壳子,生擒戚金,为俺二弟代善报仇!!”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道:“好,不愧是俺的儿子,不可轻敌,命你带领十个牛录,冲锋在前,源源不断的攻打,不给其喘息机会。给俺掀了这个安平山。”
在努尔哈赤的传令下,褚英一声得令,就打马而走,带领着他正白旗的十个牛录,旌旗猎猎,似乎从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女真,各色各样的旗海飘扬。
安平山众将静静地注视着女真动静,看他们人叫马嘶的,大队人马开始调动,大队大队的辅兵跟役迎着烈日,运送军事器械。
在中军中,戚金,总兵李光荣,副总兵窦承武,副将柴国柱等人骑着神俊的战马,眺望远处女真的阵营,每个人脸色不一,有卑怯,有疯狂,有委屈。不一而足。
“戚总兵,李总兵,柴副将……”副总兵窦承武大步过去,神色一凛道:“俺从来都不是个好将军,跟随总兵李如松在清河,兵败俺跑了,在抚顺,努尔哈赤三千攻城,俺跑了,在辽阳库勒擦重兵包围,俺又跑了,有人说俺是逃跑将军,俺这次不跑了,这一路来,看着女真鞑子在后面烧杀抢掠,杀我们的兄弟,抢我们的妻女,如入无人之境,俺得教鞑子知道,咱辽东也有血性的爷们。”
说罢一抱拳,打马而去,直奔沈阳东门前的舒尔哈齐部。
李光荣看着窦承武离去,也是纵马回头,一句断断续续的诗句传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次却再也没有人笑话这个时常拽文的武将了,
戚金点了点头,众人静静地看着督标营的李光荣,窦承武等人纵马离去,却是肃穆无比,戚金的眼围忽然有些湿润。这些人也许有很多的毛病,他们贪生怕死,喝兵血,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是个爷们,他们也许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忠君报国,只是他们实在是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柴国柱望着河对面的林子,一动不动,良久,他道“到我了!!”
戚金怔了一怔,随后微笑道:“给老子活着回来!!”
他哈哈大笑道:“戚总兵等着,俺还要去你老家,看看你常说的竹叶青呢,喝它个够本!!”
戚金朗笑道:“好!只要你活着回来,别说什么竹叶青,就是御酒老子也给你送来!!”
柴国柱喃喃说了句什么,朗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随后他打马而走声音渐行渐远,“末将去-也,竹叶青…给俺…留好~了。”
戚金默默点头……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从朝鲜的战场上一直挣扎到现在,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戚金叹道:“努尔哈赤,辽东终究留不下两头猛虎,便决一死战吧!”
褚英身上披着精良的水银铁甲,策马随在潮水般的女真阵营中,滚滚向对面的明军营地逼去。
女真步骑密密层层逼来,黑压压的接号随风翻滚着,他们越来越近,五里,四里,三里,二里。
二里时,三面潮水般的清军阵营停了下来,号角声响起,他们的阵形分开,无数密密麻麻的盾车推了出来。那些盾车中,前面一排排,尽是那种精良的盾车,有车轮,有挡板,裹着厚厚的牛皮,泼上了水。后面的盾车,则用粗木捆扎在一起,成为粗糙的木盾。
密密麻麻的女真辅兵跟役推着层的盾车、木盾上来,在他们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弓箭手。随后又跟着密密层层的各旗重甲,手持大盾,右手上握着粗重的短兵器。最后又是无数胯骑骏马的女真马步甲与巴牙喇兵。
待女真鞑子近了,如白日旱雷般响动,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带着整个明军的仇恨往女真骑兵中而去。这个距备,安排在觉华岛改造的迅雷炮己经可以打到,只需高高仰起炮口便可,这可是戚家军的秘密武器啊。
顺着弧线,一个个滚烫的数斤炮子砸落,或是砸进女真盾车中,或是砸进女真人群中,在坚硬的地面蹦跳翻滚,直到砸到战马的身上,轰然爆裂,其中无数的铁屑飞射而出,直接带出一条血路。一个个女真鞑子兵惨叫滚倒在地。就连巴牙喇兵也是不少受伤的。
褚英还是之前的思想,想用盾车为依靠,递进使得对方的士气受到打压,然后发动骑兵突袭,直接使得敌军崩溃,这也恰恰导致盾车与士兵阵列实是太密集了,使得戚家军迅雷炮的密集杀伤变成了最大。
褚英愤怒的甩着马鞭,高声呐喊:“散开!”
“散开!”
炮兵都司张永兴久经沙场,从容不迫地开炮,装件。这些炮手平日在戚家军精心供养,平时张永兴对他们的训练也是严苛极了,他们的粮饷也是最多的,这也就使得戚家军中炮营的忠诚度很有保障。
每门炮旁的炮手不断估算距离,在他们的报数号令声中,另一个炮手则不断用曲柄与螺杆调整着炮口。在他们的瞄准射击下,一辆辆女真盾车被打烂,鞑子血肉横飞,哀嚎遍地。
明军猛烈的炮火不一会就停止了,到底是十六世纪,科技水准还是不行,一会迅雷炮就炮膛开始发红,要降温,一旦强行发射很有可能榨镗。
戚金不禁有些可惜,其实如果火炮钢铁的质量到家,每门火炮都有几个熟练的炮手,那火炮的射频率远高于火铳的射击。当然这样的话,别说就这点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了,戚金早就统一东南亚了。
此时这几门炮开始断断续续射,威力大减。
褚英把握机会,一面驱赶汉人百姓上前,一面重新调动兵马,聚齐牙巴喇兵,驱赶着汉人百姓,他们在后。
看着密密层层上来的明人百姓,有年过六旬的老人,拄着拐杖行走,更有妇女抱着尚未满月的孩子,踉踉跄跄,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向前走去,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可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又能怎么办呢,怎么都是个死!!
一直瞪眼瞧着对面的炮兵都司张永兴,双目赤红。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大吼道:“畜生!”
坐在战马上的戚金看着对面的举动,也是满腔愤怒,目眦欲咧,这个娘希匹的狗鞑子。不当人子。
旁边的茅国器一拱手:“大帅,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些百姓为抗东虏而死,死得其所!”
佟养文一挺身,却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知道茅国器是对的,可是他佟养文生在辽东,长在辽东,如今却要对辽东百姓刀兵相向,心有不忍。却也说不出让戚金救下这些百姓的话,毕竟他们这些军队死了,这些百姓也是过不下去,沈阳城的百姓更是活不下去。
戚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相比于众将,他更是难以忍受这种行为,毕竟是受过人人平等的后世九年义务教育。他心底深处并未觉得他们等人与戚金自己有什么区别,生而为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
他握紧拳头,别过头去。
“开炮!!”
佟养文和戚忠义都是别过头去。不忍徂视。
张永兴脸上露出不忍挣扎之色,最后下定决心喝道:“大佛狼机准备!”
在他的喝令下,戚家军防线的三十门佛狼机中型火炮一齐黑压压地调起炮口。
褚英当然知道明军不会因为这些百姓而心慈手软,如果戚金不下令开炮的话,他反而认为高看戚家军了。
褚英要的就是他们犹豫的时间差,战场上瞬息万变,骑兵呼啸而来,三里的距离,不过是盏茶时刻,骑兵就距离戚家军前军不足一里了。
“开炮!!”
张永兴的一声如同巨雷炸起,整个中军面前腾起一股股浓厚的烟雾,铺天盖地的炮子呼啸着,带着烟火轨迹,有如骤雨疾风般向整个女真阵地扑去。这个散弹的威力巨大,杀伤范围很大,但是射程很短所以只能放近了在放。
作为辽东不多的野战部队,柴国柱与李光荣军中都携带大量的火药,他们全部支援给了戚金的戚家军。
层层叠叠的炮火如同蜜风骤雨覆盖了女真阵地,密密叠叠的女真鞑子举起盾牌,有的躲在了盾车的后面。但是仍不断有人或马中箭滚倒在地,甚至有人身中数弹,身上无数的血洞勃勃地流出鲜血。
褚英在马上闪转腾挪,躲避着明枪暗箭,他向前一看,距离已经够近,但是还是不够近,所以他拿起羽箭进行抛射,一只带着铃铛的羽箭顺着抛物线的方向,叮当作响的响箭顿时引起所有的女真鞑子的注意,到底是努尔哈赤起家的部队,不用下令,看到响箭纷纷进行抛射。
一个戚家军士卒仰天看去,您密密麻麻的箭雨扑面而来,如同暴风骤雨般的瞬间笼罩着戚家军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