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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大战将起

    大帐掀起,两个巴牙喇兵夹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摔在大帐内厚厚的地毯之上,那人挣扎地抬起头来,是一个骑兵小队的哨骑首领。

    他是镶红旗济尔哈朗的兵马,率领三百骑兵刺探敌情,却被戚家军埋伏,全军覆灭,只有几个人逃了出来,旗主济尔哈朗好一阵暴跳,愤怒之下将几个逃回来的普通女真士卒尽皆斩手,以此来警示三军,该牛录额真也被好一阵鞭打,被打的遍体鳞伤,差点断了气。要不是他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济尔哈朗真要下狠心杀了此人。

    此时济尔哈朗对牛录额真好一阵喝斥:“扎哈,你真是丢尽了我建州女真镶红旗的脸面,你领三百大军,全军一人双马,人人披甲,让你刺探情报,遇到明国军队,难道不知道先撤退嘛?逃回来的竟不到三十?如此无用的奴才,我要将你何用?来人啊,拖出去斩首示众。”

    那牛录额真一听这话,登时被吓的三魂没了七魄,浑身筛糠大冬天的,竟然都流下了汗水,跪在地上嘴里已经说不出个囫囵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哀求:“那些明人火铳犀利,又诡计多端,奴才一时不查才着了他们的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他放声嚎哭。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上面做着的代善忽然咳嗽一声:“好了,济尔哈朗将军,战场上变幻莫测,谁也不能算无遗策,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此时正是我正值我建州用人之即,多事之秋。不如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代善当然能看出来这济尔哈朗在演戏,根本不想杀这个狗奴才,要是真要军法从事,何必带到大帐中呢,在外面直接斩首了便是了。

    费英东为正红旗旗主,济尔哈朗领镶红旗,二人跟随主帅代善的前锋大军,为后续努尔哈赤的进攻探路,而且代善也乐的送济尔哈朗这个人情,领导嘛,讲究的就是个平衡,如今费英东正红旗的势力越来越大,济尔哈朗不能直接出手打压,就只得扶持杜度了。

    而且这牛录额真平日也算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旁系血脉,砍了他的脑袋,不仅损失的镶红旗的力量,万一有人顺势把这事捅到大汗努尔哈赤的耳朵里,不好交代,代善便出言开腔。

    济尔哈朗本来也不想杀这牛录额真扎哈,看到代善懂了自己的暗示,代善的话音刚落,他便趁机下台阶,恨恨地踹了那牛录额真一脚,咆哮道:“滚出去。”

    那牛录额真扎哈,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正要连滚带爬的离去。

    原本平静的做着的大将军费英东。突然站了起来,他眼珠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慢着。”

    帐中各人神情各异,脸色都是有些变化,有些人乐呵的想着看看笑话,有些人则心里发慌,深怕费英东。突然发难,每个人的视线都是看向岳托。

    济尔哈朗阴沉着脸,神色凝重,代善这个全军主帅都放过扎哈了,他想干什么?难道费英东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外人却要穷追到底不成?

    费英东从座椅处走到扎哈的旁边,沉重的鉴金盔甲,铿锵,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他看向那牛录额真扎哈:“你说明人守军火铳犀利?”

    那牛录额真扎哈不懂费英东的意思,心下惴惴不安,心都快从肚子里面跳出来了。很怕这个费英东出个什么幺蛾子,自己保住的小命又没了。

    “回主子,确实是,他们的火铳很特殊打得又远又准。”

    费英东又追问了几句,从明军战法到人员装备,都是细细询问,最后他问道:“那明军伏击你门时,可曾打出帅旗?”

    那牛录额真扎哈挠了挠头,,做思考状。一时没有出声。

    济尔哈朗一看费英东没完没了,故作神秘。

    “费英东,你到底要问什么?要是这个奴才的处置有什么不对,你就提出来便是!”

    费英东没有理会他,仍然看着那个牛录额真。

    济尔哈朗一看这个鸟费英东平日里就仗着大汗的恩宠,行事颇为跋扈,竟然连他这个大汗之子都不放在眼里,压下心中的怒火,有朝一日我必加倍奉还。

    那个牛录额真突然恍然大悟,道:“回饶主子的话,奴才想起来了,他们挂着一个戚字帅旗。”

    费英东沉声道:“原来是那戚金的戚家军,难怪战斗力如此的强悍。”

    坐于大帐左侧的济尔哈朗道:“戚金?可是那戚继光的侄儿?

    “没错,就是他!”

    济尔哈朗哈哈大笑:“我当是谁,不过是一个靠着叔父萌荫的二世祖而已,不过如此。何必如此紧张!”

    济尔哈朗的笑并没有引起费英东的笑容,脸色反而更加的阴沉。

    “这个戚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17从军,跟随戚继光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之后又转战朝鲜,在对战倭国时曾力战倭国的主力部队,以寡胜多,回国后又进攻炒花部落。全歼炒花,手段很是毒辣。”

    “如今我们面对如此劲敌可要小心谨慎啊!”

    帐内各人都是窃窃私语,万历二十六年蒙古炒花部落袭击辽东巡抚的事情,还是在八旗中流传很广的,成为各旗中笑谈。都认为当时的炒花部落的首领是不是昏了头,抢些财货还能抢到巡抚的头上,有些人认为炒花首领向明朝庭认个错,也就过去了,毕竟中原朝廷的尿性,自唐后就没变过,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次的明庭这次反应这么强烈,竟然屠了炒花部落。

    也因为如此,戚金倒是在建州女真内有不小的知名度,不过在各人心中,他只是作为蒙古人的陪衬话题存在,一个明国小小总兵官,却是无人放在心上。

    一个女真将领笑道:“当年那戚金只是明国游击将军,此次能领军入沈阳卫,至少也是总兵衔,升官很快嘛。费英东大人不必放心上,不过是”

    很多人更是笑起来,费英东心下大怒,帐中这些人,象济尔哈朗、岳托几人,多半是他子侄辈。不过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而已,就得以身居高位,实则酒囊饭袋,想自己蹉跎半生,才换来大汗的知遇之恩!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很不将他放在眼中,认为他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一条吠叫的豚犬而已,那岳托年不到二十,乳臭未干,不过是代善之子,努尔哈赤之孙,也敢讽刺嘲笑起自己来了?

    不过费英东内心怒如狂,脸上却是平静如水,这些年在野的养气功夫,可是修炼到家了,向上的代善道:“大将军,那戚金的戚家军颇有奇异之处。此子不除。恐日后成为我建州女真之祸害!”

    他郑重道:“万历二十二年,这戚金只是一个游击将军,现在他己经成为明国的总兵,而且此人行军打仗颇具章法,率领的戚家军比之叔父戚继光的戚家军更加古怪,他们的火铳配备更多,几乎达到了人手一支的地步,他们的火炮射程更远,不再是我们见过的其他明国军队,火铳不再是我们认识的以前烧火棍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济尔哈朗显然还在气愤费英东,所以费英东的话他当然要首先反对。

    “费英东大人多虑了,戚金一人还能改变大势不成,去年巡抚赵辑分四路大军围剿我们,我们不还是挺过来了嘛!!我女真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辽东之地早晚是我女真跑马之地!!”

    费英东一看济尔哈朗跟他唱反调,就回头继续跟代善道:“我们应该立即向大汗求援。然后集结全军彻底击溃戚家军,只要是干点戚家军,可以说就打掉了辽东人的脊梁。从此辽东一马平川。”

    费英东这样一说,帐中各人都是面面相觑,代善咳嗽一声,道:“我大军的战略就是层层递进,逐步蚕食,现在我们尚且没见过戚家军的存在,就要向大汗求援,未免显得的太无能了些吧,为免误了我大军南掠大计!那戚金不过一小小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费英东大人还是请入坐吧。”

    费英东再看到大将军岳托和济尔哈朗,都是一言不发,显然不赞同自己的提议。

    费英东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

    显然费英东的谨慎没有引起代善的足够重视。代善还以为戚金的戚家军不过如此,就算在精锐也就是普通将领的家丁的样子。

    ……

    辽河旁,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顺着辽河狠狠的吹过。

    站着五千大军,旌旗猎猎,数杆大旗迎风摇曳。五千大军站如松,枪如林。先头的两千军队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哪怕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划过他们的脸,也一样没能让他们移动。

    冯子明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战马上,身旁是同样不开心的戚忠义,一旁是参将张承基。

    “冯将军,咱们就五千人,骑兵不到一千,如何对付的了女真鞑子三千骑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