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其实是非常庸俗的称呼,电视里常常出现的“回春阁”、“寻花楼”在明朝也是没打可能出现的情况,而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门口,手拿丝巾吆五喝六的情况就更不会有了。相反,很高雅,首先,他们又一个共同的名字:勾栏(也有作勾阑或构栏)。
钩栏里的姑娘也不是都是搔首弄姿出卖色相的人,真正从事皮肉生意的大多为民营钩栏或暗娼,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的去处,而明朝最大的钩栏当属国营的,叫做教坊司,里面的姑娘多为在明朝对外战争中俘虏的贵族妻女,或者在朝廷斗争中被对手打击的高官显贵的妻女甚至男丁,女的世代为娼,男的世代为龟公除非皇权特赦否则就得世世代代为贱籍。
教坊司里面的姑娘大多都是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一板一眼按照豪门大户人家的生活培养,有的甚至要读兵法,有的八股做的比进士还好,就是为了迎合士大夫阶层。
……
今天的教坊司中格外的热闹喧嚣,与后院的一处宅子的幽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院那处宅子是教坊司里的梅姨调教不听话的姑娘的,常有刚来的被贬谪的高官显贵的妻女,性子烈不听话,但是在梅姨的调教下还很少有能撑过去三天的,都乖乖的听从梅姨的安排。
杨妙柳本是太医杨海的女儿,因为太医被贬谪,所以家中妻小都被发配教坊司。杨妙柳虽然出身不算是显赫,但也是清白人家,平日里与父亲学得一手好医术,也爱舞蹈弄棒,太医杨海也算是老来得女颇为宠溺,谁知天有不测之事,万历被刘黄裳的一封奏书给参病了,太医杨海医治,谁知病情加重所以被贬谪!
刚刚被发配到教坊司的杨妙柳备受欺负,因为杨妙柳已经年过二九,俨然一个老姑娘,(在当时的明朝却是年龄有点大了!)教坊司里的各个老鸨都不愿意要她,就叫她直接去做皮肉生意,并非打既骂,平日里武枪弄棒的杨妙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便仗着一身拳脚功夫抵抗,可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在众多小厮龟公的轮番上阵,杨妙柳还是被抓了起来,一顿毒打,关到后院的一个房间!
杨妙柳忍着痛,躺在床上不敢翻身,因为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一翻身就碰到了伤口,一向性子烈的杨妙柳一声不吭咬牙坚持,心中充满怒火,想要报仇,也不知道被发配到辽东的父亲怎么样了!
是太医院的其他大夫不敢按照父亲的药方抓药,说父亲的药剂太猛,恐陛下难承受,将其中一位药材换了温和补气的白芷,一下子病情加重,反而把黑锅放在了父亲的头上,那昏君不分青红皂白了就将父亲下诏狱,可怜父亲耳顺之年还要被发配到辽东苦寒之地!
“嘎吱!”门被打开了,这群腌臢贱货,早晚我要手刃了她们,“是梅姨吗?”
让杨妙柳奇怪的是并没有声音,对方没有回话,她有些惊恐不安,将手伸向枕头底下的剪子,如果梅姨在逼迫自己,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你告诉梅姨,我杨家世代清白,我绝对不会去!”杨妙柳说着话,却身体微微弓着,脚底发力。
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月光折射一道亮光,那是一把匕首,这是来杀自己的?杨妙柳来不多想,忍着剧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向那人冲来。
……
戚金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家院子,从前院子的莺莺燕燕叽叽喳的声音,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的气味,戚金推断这里应该就是大明朝声名赫的教坊司了!
戚金找到一个暗着的屋子闯了进去,没想到里面有人,还喊了一句“是梅姨嘛?”。
他此时那里管他是什么姨,梅姨?蜘蛛侠现在也拦不住!!他现在就是要简单包扎伤口,从黑暗中的身影判断应该是个女生,对方又说了一句话,戚金没法答茬,紧紧捏着匕首,没想到刀身一番转,月光正好折射,被对方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
床板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一道黑影晃动冲着戚金而来,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来了个先发制人。
戚金借机后撤,扯过对方的手腕来了个小擒拿,对方也没想到戚金如此能打,女子像是电视剧里的犯人一样弯腰撅着屁股,场面有些尴尬,姿势有些不雅,戚金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你是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先说!”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有说话!
戚金此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子,废话!听见声音加上自己此时还握着人家的手腕,还不知道那就是耍流氓了!他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可就是私创民宅,也不对?这也不是民宅,擅闯会所?也不对!呸,呸,呸!
自己又在瞎想,
“姑娘恕罪,我不得已闯入你的房间。”戚金尽量把表情放平和善良,尽量像个好人,
“我简单包扎伤口,休息一下!我就走!姑娘你看,可否?”
杨妙柳趁着戚金说话的功夫,一用力想要来个反擒拿,没想到戚金如此有力,仍然无法动弹不得!
“哼!”杨妙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当然就是不别头也是看不到戚金的,毕竟她的姿势还撅着呢!
当当当!!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妙柳姑娘,你就不要执迷不误了,到这里来的姑娘刚开始有比你性子还钢的,现在还不是乖乖的。”
“你就听梅姨的吧!”
“说不定讨来哪位大人的欢喜,你就脱离了贱籍了呢,连带着你父亲也能从辽东那个苦寒之地回来呀!”
戚金将匕首伸到杨妙柳的脖子上,低声道:“让她走!”
“梅姨,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好,明天我听你的就是了!”杨妙柳一边回头对着戚金怒目而视,一边声音温柔的说道,极具反差!
让戚金差点惊掉了下巴,张无忌他妈说的真没错,漂亮姑娘都是天生的演员,不!是姑娘都是天使的演员!
“你能听我的就好,我可是为你好啊!”
“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受了伤,哪群腌臢东西下手也没个轻重,我带了金疮药不留疤痕!好用的紧呢!”
杨妙柳感觉对方的匕首更近一步了!心下暗恨,
“梅姨,你放在门口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见人。”
门口的梅姨啐了一口,嘴里默念:赔钱的贱货,老娘希的看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扭头转身就走了。
戚金听见门口脚步声越来越微弱,这才把匕首从杨妙柳的脖子上拿开。
戚金听到那个什么梅姨话,推测这个姑娘很可能是刚刚被发配过来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叫妙柳,老爹应该被发配到了辽东,从这个姑娘的身手看,应该是个武将或者勋贵的人家,可是最近也没听说京城有什么武将或者勋贵的大户人家被贬谪的呀!
戚金忽然想到前一阶段自己还没到京城的时候,万历病了,有一个太医杨海的被贬谪了,这个姑娘不会就是杨海的女儿吧!
说错了也不扣钱怕什么的!!戚金决定试探试探她!
“杨妙柳姑娘,我是你爹杨海的好友,来接你回去往辽东!”
杨妙柳听到戚金的话登时心头一颤,难道他爹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你刚刚还说是误打误撞进入我的房间呢!”
“当然是误打误撞的啦,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教坊司的哪个位置呢,你爹只是说你被发配到了教坊司让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辽东。”
戚金充分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了自己的大忽悠旅程。
杨妙柳这时已经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一个从未离开过家的小姑娘,还是比较好骗的!
“那你还不赶紧把我松开!”杨妙柳没好气的说道。
戚金赶紧把她送开,笑了几声,看到杨妙柳转身的时候,终于看清了杨妙柳的脸庞,这时的戚金终于知道为什么教坊司的人那么对她了!
不是丑,相反在戚金看来还是很好看的,虽然经历过后世的美颜大轰炸,但是仍然可以说的上惊艳,但是她不符合明朝的审美呀,明朝讲究的是从文学作品中就可以窥见一斑:“柳腰”“樱唇”“眉目含愁”“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这其中,“柳腰”我们可以理解,因为细腰在现代社会依旧是审美的主流。小嘴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当时的明朝琼鼻圆脸才是受欢迎的。
眼前的杨妙柳简直把这时明朝士大夫眼中的缺点给占全了,瓜子脸,高耸的鼻梁,身材紧实健硕有力,皮肤小麦色,高高的胸,用现在的审美当然是运动女神了,但是简直将士大夫的审美按在了地上摩擦呀!也难怪那个什么梅姨看不上杨妙柳,还打她,要知道女子可是她们的摇钱树,就算是打也不会是那种会留疤的那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