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反应早在灰原哀的意料中。
尽管如此,她眼中的光芒还是暗淡了下去。
忽然,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灰原哀回头看去,信繁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那双眼睛充满着对她的信任和鼓励。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但凝聚在灰原哀心口的郁结却倾刻间消散殆尽。
“是。”重拾勇气的灰原哀坦然地承认了,“aptx-4869的确是我的发明,不过如你们所见,我同样也是aptx-4869的受害者。何况,制造出那种东西并不是我的本意。”
世良玛丽微微勾唇笑道:“是啊,如果当初贝尔摩德暗杀我用的不是aptx-4869,你们此刻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诶,那个……”
音乐教室门外,有一个高中模样的女生怯怯地询问:“请问律枫音乐教室终于要重新营业了吗?”
大家都愣了愣,紧接着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降谷零满面笑容地走出去,对人家小姑娘说:“音乐教室虽然开门了,但暂时还没有对外营业的打算。非常抱歉。”
相比于英国正在举行的会议,这间小小的音乐教室才是真正的红方据点。如果组织终有一天被彻底消灭,这间音乐教室将会成为见证历史的圣地。
合作共赢的第一步是坦诚相待。
信繁用灰原哀的真实身份抛砖引玉,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换回的自然是其他人的实话实说。
他记得过去时常有人开玩笑,说是红方如果愿意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组织早就可以被干掉了。现实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总体情况是类似的。
会开到一半,灰原哀忽然扯了扯信繁的衣角。
信繁低头看去:“怎么了?”
“哥哥,你来参加这种会议真的没关系吗?”灰原哀可还记得兄长之前的故意疏远。
“没关系。”信繁笑着揉了揉灰原哀的脑袋,“有弘树在我身边,我行动比之前要方便很多。”
工藤有希子在一旁笑成了花:“宫野小姐可比玛丽你更适应现在的身份呢。”
闻言,灰原哀的脸顿时红了。
啊啊啊,当小孩子当习惯了,她都忘记在场的诸位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十八岁青年居然还心安理得地享受兄长的摸头杀,这种事说出去真是太丢人了!!
灰原哀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诸位,我想接下来是时候该商讨一下针对组织的计划了吧?”眼见第一场红方会议的话题就要拐到天边了,赤井秀一及时站出来制止了大家的天马行空。
这场小型会议与英国正在举行的会议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是知道实情的——即浅野信繁的身上有一枚“定时炸弹”。
黑暗男爵最终只能交给他们来解决,但除此之外,如何抑制组织不断扩大的影响力也是工作的重点。
“组织正在争取各国领导人和行业巨头的支持,但并非所有人都真心与他们合作。”亲友团代表诸伏高明徐徐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则为一也,亦异矣。”
诸伏高明说话的腔调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所以信繁自觉肩负起了翻译的任务:“诸伏警官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争取一部分重要人物的支持,至少不能让他们为组织提供帮助。”
“说的有道理,不过组织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什么人会愿意在这种时候得罪组织帮助我们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日本就有一个很合适的选择。”信繁道,“铃木财团。”
他是见过铃木史郎夫妇的,就算不提铃木园子的关系,单凭铃木财团掌舵人的品格,他们也将成为红方的最大助力之一。
“那么,派个代表拜访一下铃木家吧。”世良玛丽的目光从在座各位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了降谷零身上。
“我听说铃木财团二小姐铃木园子,在音乐教室学习期间就一直对安室君的美貌垂涎欲滴,不如就让安室君代表我们去吧。”世良玛丽笑。
降谷零:“……”
他第一时间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信繁。
信繁:“???”
世良玛丽作为mi6特工肯定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比如世良真纯之类的,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zero为什么一副被他出卖了的样子?
信繁决定不理会某人,反正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转而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工藤优作:“优作先生,我听说您过去跟武田幸司先生的关系很不错?”
工藤优作这个前任梅斯卡尔现任mi6情报顾问的身份其实有些尴尬,再加上年龄差带来的沟通鸿沟,让他从会议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被浅野信繁点名,他才开口道:“是有些交情。”
有些交情可不会让武田幸司冒着生命危险助他和阿笠博士逃离组织,更不会因为他的关系就将永生石那么重要的东西随意送给信繁。
“武田先生去世后,将武田家留给了过去追随他的亲信。这件事您知道吗?”
工藤优作颔首:“了解一点。”
“那么,能请您帮忙争取武田家的帮助吗?”信繁认真地说,“武田家在灰色产业的影响力非铃木家可及,他们与黑帮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争取武田家的帮助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
他们本不应该在武田幸司去世后还利用他。只是,信繁回想当初见到的那个武田洛时总会产生一个感觉,如果武田幸司还活着,他一定不希望诺亚方舟计划成型。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工藤优作爽快地答应了,“武田家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看来工藤优作对武田幸司的看法和他一样。
武田幸司是一个格外清醒的人。
……
在那天之后,红方小分队又在音乐教室开了几次会。只不过信繁因为组织这边的事情,都没能出席。
公安方面由降谷零全权代表,他现在已经成为警察厅打击组织行动计划的实际负责人,前往英国参会的公安也要时常向他汇报进展。
这段时间大家都太忙了,信繁算了算,他和赤井秀一一起行动的时间竟然远远大于和zero。
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
“射程750码,能见度良好,零速风。”信繁一边嗑瓜子一边举着望远镜给身边的人提供信息,“目标还有两百米进入射击范围,一百五十米,五十米……”
“确认目标。”
“确认。”
“咻——”
子弹的破空声刚刚响起,远方那个戴着遮阳帽的身影便“咚”的倒在地上,鲜血立刻从他的脑颅散出,染红了水泥地面。
“干得漂亮。”信繁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你的狙击距离又有提升,果然有些天赋是羡慕不来的。”
赤井秀一瞥了某个优哉游哉的家伙一眼。他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这已经是第四个目标了,你一枪都不开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们两个合作执行任务,可不是让梅斯卡尔给他当狙击助理的——赤井秀一根本不需要狙击助理这种东西。
信繁没搭理他,而是通过通讯器跟下方的外围成员确认目标死亡。
“ok,任务完成得不错,撤退吧。”信繁关掉通讯器,然后才懒洋洋地看向赤井秀一,“我太久没有摸枪了,状态不好。何况你一个人不是也能解决吗?”
赤井秀一:“……”
这家伙真的是苏格兰吗?他记得以前的苏格兰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苏格兰总会关心身边每一个人,就算不喜欢出任务也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摸鱼打混的事情!
“莱伊,今天负责接应的人是谁?”信繁一边收拾现场一边问。
——其实他本来不用辛苦收拾的,如果他没有嗑那么多瓜子扔那么多瓜子皮的话。
“琴酒。”赤井秀一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琴酒?
那家伙做接应的时候,真的不会抛下他们独自逃跑吗?
果不其然,信繁都把他扔的瓜子皮、留下的脚印、不慎掉落的头发都收拾干净了,负责接应的琴酒同志也没有出现。
求人不如求己,信繁直接给西拉发了消息,命他开车接他和赤井秀一回基地。
“那个,梅斯卡尔,我已经抵达目标位置了,但是……”
“我们半分钟后到。”
信繁挂得太果断,没听见西拉的后半句话。
这就导致——
西拉站在车边,一脸尴尬地看着他。而距离西拉大约十米的位置还停放着一辆熟悉的跑车——黑色保时捷356a。
伏特加不见踪影,半放的车窗内只有琴酒大爷一个人寂寞地抽烟。
信繁眉梢一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在他开口之前,琴酒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暗杀几只不听话的老鼠,居然需要三个人?”
“是啊,我也不能理解。”赤井秀一朝西拉的方向迈步,淡淡地说,“梅斯卡尔一个人就足够了。”
“哪里哪里。”信繁假笑,“多亏了莱伊,否则刚才那个距离,我未必能命中目标。”
“西拉,开车。”上车后,莱伊冷声命令道。
信繁脸色一变:“喂!你让我跟琴酒一起回去??”
“报告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空中飘来这样一句话,西拉的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但当他们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后,信繁脸上那种惊讶懊恼的表情却尽数褪去。
“莱伊是不是不知道同事情是什么东西!”他低声咒骂道。
“你把西拉叫过来,为的不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琴酒不带丝毫情绪地反问。
信繁回头,一双眼睛直直撞向琴酒被刘海遮挡的眼眸:“那你呢?对得起我精心的安排吗?”
“嘁。”琴酒嗤道,“你要的东西。”
他将一叠资料随手丢给信繁。
信繁也不在意,整理好后,从第一张开始看了起来。
琴酒虽然是行动组的王牌,可他的情报网却不比还在组织时的波本差。论起对组织内部的掌控,琴酒更是无人能及。
不到半个月,琴酒竟然就已经将朗姆进入组织直到现在接触过的每一个涉及卧底的任务都调查清楚了。
不过这些证据也不是每一个都能用的。
就比如“四年前苏格兰被处决后,尸体未按照程序损毁,而是被朗姆带走另作他用”——信繁直接点燃火柴,把整张纸都烧掉了。
“呵。”琴酒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花了几分钟大致看了一遍,信繁也算是对朗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就像朗姆说的,他一方面要促进组织的黑暗男爵研究,完成他报复社会的目的,另一方面又要尽可能地遏制boss推进诺亚方舟计划,阻止boss复活阿笠定子。这就要求朗姆要周旋在红黑之间,制衡二者的势力。
信繁轻轻地吐了口气,感慨道:“他还真累啊,看来劳模之名要换人了。”
琴酒:“……”
“嗯,等等,这是什么?”
……
片刻后,依然是琴酒的保时捷356a内——
信繁抱着朗姆的资料如抱着烫手山芋,他问琴酒:“你觉得这份证据该由谁呈递给那位?”
“我或者你,随便谁。”
“啧。果然不能指望你。”信繁无奈摇头,“不过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谁?”
“全恩智。”
全恩智三番五次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也是时候负起责任,为他做点事情了。而有着与阿笠定子极度相似的面孔的全恩智,天生就比别人更容易获得boss的信任。
“我为什么要去?”
tense集团·社长办公室内——
全恩智翘着二郎腿,举着一支酒杯,看上去十分惬意,完全不像在别人办公室做客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我看都看不懂的事情?”
全恩智戳了戳桌上的文件,意思很明显。
信繁没生气,甚至还起身拿起醒酒器,又给全恩智空了的酒杯里添了一小半葡萄酒。
“你不去也可以,没有人逼你。”信繁微笑,“但是你自己要清楚。从你假扮脸盲症而不是直接远离那个人开始,你就已经不可能抽身了。我说的对吧?”
全恩智面露不耐:“还要我澄清多少次,我根本没有脸盲症……!”
信繁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用匕首在全恩智白皙的脖子上描绘。
“多漂亮的人啊,做成玩偶摆在玻璃展柜里一定更完美吧?” 15423/10464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