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舰队退役舰船的拍卖进行的很顺利。
二十几年的旧船卖出了新船的价格。
不是买家人傻钱多,而是这批军用舰船会是大唐最后一批按照军用要求生产的可用做商业运输的船只。
大唐海军的新船都是专业的炮舰,其舱室分部和水手的岗位配置是不考虑经济性的,用做远洋运输的话,单是载货量小这一条就可以让船东赔的当裤子,更别提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水手根本就开不动这种船。
这么专业的人才各舰队都不够用,商船的船东怎么可能招到足够的合格水手。
开不动,买回去当玩具摆着玩吗?
凡是买到的都觉得自己捡了大漏。
拍卖会结束,有三十八个签署了工业联盟入会申请的掌柜在云福的带领下,参观了崖州及其周边的各个工厂,选定接下来他们要投资的项目。
云家挑选这些海外掌柜作为第一批会员有几点考虑。
首先是这些人胆子大,要不然也不会到南洋大岛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南方有南海道,关中有泾河工业区,内陆还有个北方羊毛纺织厂。
这些工厂看似不少,但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商人是谨慎的,没有一定的胆量,谁敢冒然进入其中?
其次是这些人都有不错的经营管理能力。
这一点很重要,比胆量更重要,是云家考核扶植人选时的第一条件。
创业不是一拍脑袋的激情,大部分创业者都是倒在缺乏经验上面了。
云家可不想让自己投入的资金和技术打水漂,他们扮演的角色是投资人和推动者,不是真正的天使。
最后是这些人有强烈的改变自身阶级的愿望。
他们的生活看似安稳富足,实际是被人看不起的商贾。
他们替背后的所谓上等人敛财,却没有东家们的社会地位,自己的后代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基本断绝了向上发展的道路。
与其承受着不公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干,至少不用受东家的气。
这些人在岛上转悠了半个月,今天就是他们决定选择创业项目的日子。
可供他们选择的项目其实不多,基本都是些技术要求不高的行业,而且重复度很高,基本集中在面粉厂,制衣厂,马车制造厂,食品深加工厂这类衣食住行的行业。
云浩也想放开大工业类的钢铁,机加工和化工等门类,可惜这些人都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机加工不说了,看起来傻大黑粗的高炉炼铁都不是他们可以运营的。
一是人力不足,合格的钢铁工人集中在云氏集团和世家手里,没有工人,建起高炉来也炼不出铁来。
二是朝廷还没有放开钢铁禁令。
这也是云家人恼火的地方,北方的铁路需要大量的铁轨,朝廷和世家却把持着冶铁权不放手,所有铁轨的生产都要靠着崖州一地来完成。
云海和云浩父子俩都和李二反应过这个问题,李二给的答复是等高句丽覆灭以后再说。
云家人明白这是李二舍不得钢铁的巨利,以防止向高句丽走私铁料为由就是个借口,兵部都明目张胆的卖武器给高句丽的,对外出口钢铁的禁令还有屁的意义。
云浩写信给李二:“现在大唐有了犀利的火器,武力不说是天下第一,但对付周边的敌人完全没有压力,你怕个锤子?”
李二回信道:“朕虽然穷,但不卖给他国一个锤子的骨气犹在!”
李二是不会做生意,但却不代表他看不出来与日俱增的钢铁产量日后会给国库带来多少收益,能放开钢铁禁令就有鬼了。
云浩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一边让人加紧开发田独铁矿,一边和家人们死磕转炉炼钢技术。
没有太多的选择,云浩只好硬着头皮把军工厂除武器生产外的业务进行分拆,硬是弄出来了一串外包工厂,供这批人选择。
云浩的想法是李二既然舍不得放弃钢铁业的利益,那就在军方采购上扒他一层皮,让他的想法落空。
多了不少选择,这批人很高兴,有一半的人选择了风险最低的外包工厂的项目。
当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外包工厂尽管旱涝保收,但以大唐的军队数量,他们又能得到多少订单呢?
这些订单在兵工厂的时候,生产完成了,工人马上可以去生产别的东西,而这些订单要是交给个人生产,为了赶工期,工人的数量就不能少,生产完成了,你让工人们干什么?
另一半的人选的项目就可靠多了。
四个人选择了面粉厂,三人选择了木工厂,四人选着了马车厂,两人选择食品加工厂,一人选择了成衣生产厂,一人申请了缝纫机厂,专门生产脚踏式小型家用缝纫机。
剩余的三人合伙申请了一个造船厂的项目,专门承接崖州造船厂的商用船只的订单。
一开始,所有人都盯着造船厂这个项目,但这个项目要求有相关的从业经验,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
造船厂是个很复杂的项目,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工业联盟一共向他们贷款三十五万贯,年息百分之十五。
别误会,这不是高利贷。
在大唐,利息是按月算的,还是复利,为了这个利率,云家独自承担了一半的款项。
这些工厂中,抛开兵工厂的那些外包工厂不谈,只有成衣厂和造船厂会建在南海道,其他的工厂会集中到登州。
原因也比较简单,放眼世界,会购买成衣的人都集中在南海道,除了定制,成衣在大唐的其他地方没有销路。
造船厂建在南海道则是因为其本身需要的配套产业比较多,可以在造船厂建立的初期提供足够的资源支持。
新晋的老板们很兴奋,云家人就有点惆怅了。
“老大,我们现在就做的很好了,再搞这么多小作坊有什么意义?”
云涛不解道:“大工业生产多好啊!效率高,成本低,小作坊也太low了。”
云浩四十五度仰望着屋顶上的梁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别装忧郁了,你就是个工科狗,学不了文艺青年的范儿。”
云小妹放下奶瓶道:“你是不是想说工业体系就像是这房顶上的梁柱和榫卯,想要撑起一片天就不能单打独斗?”
云浩僵硬的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哥没有要说教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落枕了而已,是你们联想的太多了。”
云涛迈着小短腿来到云浩身边,仔细观察他的脖子,小脸儿上略带猥琐:“哥,你是不是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云老二,你看哥是那种禽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