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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田荣秀

    “也就是说,这些新派来的士卒,就是为了我们走之后,顶替我们防守码头的?”

    申明书点头。

    “那有没有说我们去南岸做什么?”

    申明书点头,但他打断洛白继续问的势头:“具体的你不要问,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说的。”

    洛白冷哼道:“谁稀罕知道啊。不过这么保密,肯定是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在南岸,还意想不到……”

    他的脑子开始转悠起来,申明书害怕他真的想到,敲着他的脑袋道:“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你就不能把聪明用到正经地方?整天瞎琢磨将军的意图,你想干什么?”

    洛白厚着脸皮道:“当将军!”

    申明书把汤吐了出来。

    一个下午,申明书都在给新来的士卒介绍码头的防御部署,力争在走之前能够让这两百人把码头的防御设施弄明白。

    听着他讲解大型弓弩射杀车船,弓箭手点射叛贼,旗楼上的弓弩配合覆盖四周。这种上下联动、远近交替的防御配置,没有死角。

    听着申明书的讲解,洛白有点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不喜欢保护他,而一心想来丰裕城了:这家伙,满脑子都是打仗,只有战场才适合他。

    洛白没有训练,对于实战中的排兵布阵,他缺乏经验。所谓“因势利导”,就是根据现实调整作战计划,这是洛白欠缺的。

    任无双是绝好的先生,教授的东西也完全没有问题。可理论知识如何化作实际作战的能力,这是他欠缺的。

    眼前的申明书,就是他最好的实战先生。

    洛白没有问申明书为什么这样或者为什么那样,因为申明书给那些士卒讲解的时候,已经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洛白配合着任无双教的理论知识,与申明书说的一一印证,反而让他对于那些理论知识认识的更加深刻。

    讲解结束,申明书带着洛白向城里走去。

    “任务是早就布置下来的,我不说,自然有我不说的道理。”

    洛白敷衍道:“知道知道。”

    申明书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我早就揍你一顿了。”

    洛白嬉笑道:“你又不是没揍过我。不过申叔叔,你现在怎么不揍我了?”

    申明书冷哼道:“说了也不怕你骄傲:朝廷上下都知道叛贼会进攻,唯有你想到了他们会不会逆流而上。就凭这一点,你就有成为将军的潜质。打人是打不出来将军,但谆谆诱导,或许能让你成长的更快些。”

    洛白这才知道申明书的一片苦心。

    “每个人的长处不同,天资也不同,成长的高度也就不一样。像我,能在战争中防守一方,已经是极限,所以我的成就,做多就是副将军,甚至是偏将军。但你不同,你的谋略眼光,已经不是一个副将军,甚至是少将军能说得过去了。如果你能继续发挥你的头脑,勇立战功,上将军也未必不可!”

    这是第一次有人正式告诉洛白,他有成为上将军的潜质。

    军中职级,十人设伍长,百人设队长,千人一营设朗将。再往上,就是军。十营之军设副将军,十营兵力之下的军,设偏将军。三军为一部,设少将军。三部为军团,设上将军。

    也就是说,按照最低的配置,一名上将军,统兵也在五万以上。

    成为五万人的统帅,就他,有可能吗?

    这一刻对洛白来说是震撼的,他不认为申明书是在逗他。或许有激励夸大的成分,就算去去水分,一个少将军的职级,也够他震惊的了。

    接下来申明书说的话洛白完全没听进去,“上将军”三个字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再次来到议事厅,洛白这一次看清了里面的建筑风格。

    上一次怒气冲天,他一路都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注意这里。

    这个所谓的议事厅,其实是一座院落。进门之后,是一座迎面墙。

    一片沙海,一个骑兵。坐骑前蹄跃起,骑手手持宝剑。

    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有这一副苍凉悲怆的画面。

    洛白呢喃道:“这是漠北,还是西域?”

    申明书似乎知道这画的故事,回道:“漠北。”

    “这里面的人,你认识?”

    申明书摇头,想要说什么,迎面墙走出来一个人。

    是袁雪怡。

    看见这家伙,洛白立刻冷着脸,竟然不再关注画像的事,拉着申明书就往里面走,显然不想理会这个家伙。

    袁雪怡却道:“你躲着我做什么?咱们之前的事情两清了,恩是恩,怨是怨。怨已经了结,你救我的事情,我不会忘记,会报答你的。”

    他这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走了。

    洛白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倒是申明书道:“有矛盾?”

    洛白自然不会承认,嬉笑道:“就我这种性格,温顺的跟个绵羊似的,会和谁有矛盾?”

    申明书信了才有鬼了,但洛白不说,他也不深问。

    错过迎面墙,就看到一座出入很深的院落。

    院子左右对称,各有七八间屋子。屋子的房门有开有闭,但都看不见人影。

    正对着是三间屋子,都大门敞开,里面人影重重。

    洛白记得,他之前来的时候,进的是右边最里面的那间屋子。

    那里,似乎是徐远浪的屋子。

    申明书来,自然不是找徐远浪的,他直接走进正对着那间屋子。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原本的三间屋子已经被打通,成了一间作战室。

    正中间,就是一座沙盘。

    丰裕城和周边的环境,都被搬到了这里,呈现在众人面前。

    田荣秀站在中间的地方,徐远浪站在他旁边,与北城的守将们讨论守城的办法。

    “北城的城防在筑城之初,就没有想过会发生大规模的攻城战争,这里的城防结构比南城简单的多,所以初步计划重点防守东城和码头。只要这两个能守下来,北城就能守下来。”

    徐远浪没有发表看法。

    田荣秀的这一番言论基本说到了点子上,虽然北门和西门也很重要,但对于叛贼来说,真的要进攻,除非四门齐攻,不然攻打北门和西门算是吃力不讨好。

    “我上午已经给码头增派了两百人,这事已经禀报了张大人,他也觉得有必要守好码头。码头和东城门,他希望我和徐朗将,能分别驻守一个,以备不测。”

    这事徐远浪知道,他点头,算是同意了田荣秀的说法。

    “张大人现在重伤刚醒,不宜操劳。我和诸位都是食朝廷俸禄的武将,不过就是一条命,百斤的肉罢了,丢了不可惜。如果战争结束,丰裕城还在,在场的诸位还在,那个时候朝廷会亏待我们吗?”

    众人立刻抱拳行礼道:“全凭将军吩咐!”

    连徐远浪也不例外。

    看到这一幕,申明书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

    他走了进来,先行礼道:“见过诸位将军。”

    围着的一群人立刻散开一个口子,将申明书和田荣秀之间的空间让开。

    田荣秀点头道:“申大人有事?”

    申明书道:“两件事。大人派来的士卒我也经和他们交接了码头防守的事宜,他们已经全盘接手。希望大人尽快派人主持那里的事务,毕竟一城一地,都要有个总览的人。”

    田柔秀立刻笑道:“申大人说的是,你刚才也听到了,码头和东城门,我和徐朗将分别驻守一个。至于谁去,今天一定定下来。”

    徐远浪也道:“申大人放心,这事不会耽误的。”

    申明书点头,说起了第二件事:“上午张大人让我们‘水鬼’回南岸,我来是向诸位大人辞行的。”

    如果说第一件事情还在众人的预料内,那么第二件事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不仅是田荣秀,连徐远浪都意外的看着申明书,不知道张大人怎么会忽然下达这样的命令。

    田荣秀皱眉道:“之前并没有听张大人提起过啊?”

    申明书笑道:“张大人不仅没有告知诸位,他还不让我告知诸位我出发的时间,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在座的都是徐威将军的旧部,现在张狩这样说,岂不是表示他不相信这些人吗?

    况且就算他不相信这些人,也不用这么**裸的表现出来吧?

    这个申明书看起来精明的很,可现在怎么这么糊涂,这些能说吗?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说道:“嘿嘿,你们的行动还真是保密,连田大人和小将军都不能知道。既然这样,干脆你们来守城算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有人开口,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就是!就算你们的行动确实要保密。田大人和小将军难不成还没权限知道?要知道,田大人可是副将军,小将军可是徐将军的独子,难不成也没权利?”

    质问的声音此起彼伏,使得身为军事重地的议事厅,更像是闹市一样,无比噪杂。

    申明书一直没开口,更像是听着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一件事。

    可事情已经引发,没人制止,只会越闹越凶,直到不可收拾。

    “我看是张大人根本就不放心我们,嫌我们是徐大人的旧部,跟他不一条心吧?”

    “这还算好的,我就怕张大人直接怀疑我们是奸细,会背后捅他一刀。”

    “放肆!”

    终于,当这两句话响起的时候,这场讨论才真的变了味道。

    “张大人的指挥才能有目共睹,徐大人因为自己是文臣,虽然有少将军的职权,但自认为无法担当守护丰裕城的重任,这才让贤张大人,他主管后勤保障,辅助张大人守城。这些,徐大人说的清清楚楚。现在诸位这样说,岂不是陷徐大人于不义?”

    田荣秀的话让众人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当时他们确实劝过徐大人,可惜徐威决心已定,无从更改,这才作罢。

    “我要劝诸位一句,徐大人曾经说过,他身为丰裕城守将,不仅身负守城之责,更有屏障京都长安的重任。如果这里丢了,你们以为朝廷只追究张大人的罪过吗?你们谁能跑得了?再或者,你们原本就不想跑,想要投敌?”

    议事厅一时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