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主人,心里对长生道长有所图,面对这世外高人,半仙,有些话不好明说。
孙正义上次酒宴被长生道长一顿抢白,心里还在发憷,也不说话。
赵纪正在显摆,被长生道长打断,心里有些不满,随即微笑道:“长生道长好,我等方才正在商议王府要事。”言毕笑眯眯看着长生道长。言下之意,你这外人,该出去回避了,哪儿好玩去哪里。
长生道长闻言,点点头:“你们这么坐在一起,肯定是商议要事,我能看不出来?你们继续吧,我闲得无事,一起听听。”
几人倶是一愣,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道长这么脸皮厚的,我们不说话,就是避嫌你啊!平时反应极快的道长,今日这么这么迟钝?
长生道长看看左右,忽然一声冷笑,长身而起:“真以为贫道不通世务?不通世务的是你们!前些日死皮赖脸要贫道说天机,哄得贫道真心相待,连对皇上大不敬,蛊惑楚王的话都说出来了!论起来,尔等从贫道这里套取的言语,才是世间大事!反观尔等,屁大的事,还在此遮遮掩掩,既然要遮掩,就该在门口设岗,阻住贫道进来!既然没拦着贫道,贫道又进来了,难道见你们议事,贫道又转身出去?哪怕尔等随便说些无关紧要之事,敷衍一下,也算尊重了贫道!尔等却一个个呆若木鸡,坐等贫道进来又再出去?楚王座下,果然全是费物!一帮子废物在一起,能商量出什么好事?楚王,小心了!别被他们给坑了!“
一圈人一脸尴尬,大眼瞪小眼,没招你惹你,不说话也做错了?
听起来,好像是错了。确实不该这么生分,其实不是大家连这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另外闲扯一个话题。
而是大家看道长不太顺眼,都不想转移话题,心里就想给道长来一个,难堪。
哪知这道长直接把话说明,还连消带打骂自己一群人,不懂事。不是,不是不懂事,是傻,不知应变,是废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孙正义正要说话。
长生道长摆摆手:“免开尊口,贫道不想和二等人说话。楚王,贫道另有要事,就不再打扰楚王,贫道这就告辞!”
尔等?还是二等?你是口词不清,还是连话都说不清楚!孙正义气得直翻白眼。
楚王慌忙从主位上下来,疾走几步,拉着长生道长的袖袍:“道长莫要生气,本王对道长一片赤诚,刚才都是误会,误会。王府之中,不会有任何事对道长有所隐瞒。因为刚才议的事,是王府想对付外面一个人,怕道长不喜欢这人世间的勾心斗角,所以大家才不敢多言。实在是怕唐突道长,而不是避讳道长。既然话到此处,也请道长不要耻笑我等俗人争斗,道长快请上座。”
孙正义咬咬牙,没说话。
楚王自从那晚听长生道长说招兵买马,心里就不安分了。
藩王嘴里都不想荣登九鼎,心里都想。
皇上嘴里说信得过藩王,实际跟防贼一样。
当初京城有传言,皇上准备立个藩王子侄为太子,楚王就怦然心动。这不怪楚王,藩王有谁不怦然心动?这些藩王本来就是有当皇帝的资格,身上流着和皇帝一样的正统血脉!
此事后来又说是空穴来风,楚王很失落。
是个人都有追求,乞丐想有一桌美味佳肴,读书人想金榜题名,姑娘想觅如意郎君。做生意的,希望生意兴隆。正常人,就不可能没有追求。除非智障,哪怕懒得极致,随遇而安,他的追求也是做一头猪。
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瞎扯蛋!有些和尚修的是来生,期望来生享不尽的福!还有是想成神成佛!道士想要长生,想羽化成仙!出家人没有追求?他们的追求比普通人更高!比楚王都高!
楚王的追求不高,只是,想再进一步,仅仅一步而已。王爷与皇帝,就是一步距离。
长生道长似是无意中,给楚王心里的追求,泼了点油,就让楚王心里的火苗蹭蹭直冒。
历朝历代,哪个英明皇帝没有道家能人相助?甚至还有直接帮着打天下的!还不止一位,很多位。
哪怕就像长生道长所言,隔江自治,江南自治!就算只有南宋那么大,甚至就江西自治,那也是皇帝啊!楚王这一辈子,最想听的话,长生道长说出来了。
但长生道长也说了,很多因,对应很多果。自己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因果,还得着落在长生道长身上。
所以,楚王对长生道长说话,近乎于讨好,孙正义还能说什么呢?
听楚王这么说,长生道长似乎消了点气。正要回到方才位置上坐下,怔一下,对楚王道:“楚王,我现在再坐下,听他们瞎掰也没甚意思。我这样走,大家又觉得面子上都过不去。这样,贫道自卜一卦。看看是去还是留。”
楚王也是真担心道长转身而去,留个心结。以后想要问更多天机,人家不答,或者一通瞎扯,那就没意思了。随即讪讪一笑:“道长,就这么个小事,何必再占卜呢?你就坐下,本王保证,接下来所议之事,就是方才之事。”
长生道长沉吟片刻,道:“那这样,我就以他们方才所议之事先占一卜!”言毕双目微闭,双手结印,长生道长十指细长,不断变化手印,抛开刚才的不快,只看这手印结法,甚是爽心悦目。
结印手势多次变化,长生道长再疾走几步,走到大殿中央。捏个剑诀,手腕一翻,一张黄纸随即在空中出现,道长两袖生风,控制黄纸在空中翻舞。
卖弄本事?还是杂耍?众人看得一头雾水时,那黄纸徒然起火,火星点点,在黄纸上游走,犹如有人在黄纸上信笔游书。
火苗写字?这就有点牛逼了!
片刻,黄纸火星熄灭,道长伸手,黄纸翩然落下,似乎正中已被火星炙烧形成一个缕空字。大家心里好奇到底是乱烧?还是真烧出一个字?
但此时道长背对众人,看不清楚。
长生道长埋头看看,信手将手里黄纸一扔,回身对楚王一礼:“楚王,贫道有点乏了,先回去休息。贫道感念楚王厚待,劝楚王一句,方才他们所论之事,依贫道的卦象而言,轻则竹篮打水。重则自损八百,楚王三思。”
言毕转身往殿外走去,临到门口,打个哈哈:“哈哈,耗子找猫玩,还自鸣得意。可笑啊可笑,还好贫道什么都没听见!”
赵纪气得脸色铁青,待长生道长出门,遂对楚王道:“楚王,这道长满嘴胡说八道!这一次谋划,堪称万无一失!吴谨,质库,随后也会去提取他们在大华银行的存银!他们无银可兑,怎么看都会完蛋!”
楚王阴沉着脸,谋划细节,他也清楚,看起来确实稳操胜券。
但是,道士占卜很准啊!长生道长可是胜过王真人的!楚王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梁宁起身,走到长生道长方才站立之处,捡起那张黄纸,返身而回,众人探头望去,黄纸上,星火还真炙烧出一个字,空!
众人眼里闪过惊讶,不少人心里开始打起小鼓。
“长史怎么看?”楚王缓缓问道。
“此事,是赵先生与吴谨全盘谋划,事情也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我建议暂缓,现在停得下来吗?”孙正义问道。
赵纪抢答:“楚王,停不下来了,若是停下,贷出来的银子就要支付二十六万两贷款利息,减去存银利息十七万两,王府会平白亏损九万两银子!”
楚王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又听到九万两银子损失,咬咬牙问道:“你们到底有几分把握?”
”九分!“
“还有一分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一分天定,九分已经很高了。”赵纪据理力争。
......
长生道长挥退跟着的管事,回到自己房内,关上房门,面色变得严峻。他慢慢从怀里又掏出两张黄纸,用火折子将纸点燃。一种法子,只能用一次。
三张黄纸三个字,全凭他自己选择。他刚才之所以选空字,就是王爷说漏一句,他们是在商量要对付一个人!长生道长就赌这一次,王府会输!
既然是一个人,王爷和手下所有重要人物都参与,说明这个人不好对付。一般的朝廷命官,不会与王府交恶。真敢交恶了,王府也没辙。这就是个均衡态势。
那么,王府现在最不喜欢的是谁?谁最近扫了王府面子?秦枫!
秦枫用计退东瀛高丽棋手,此人有智!
秦枫一词能进南昌十强,设计拼音字典,此人有才!
秦枫在云山所为,民团所为,事事不同寻常,此人有谋!
王真人还说了,此人有运!
所以秦枫赢面大!
而且楚王如果赢了,收拾了秦枫,那自己在这里,也就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只能赌楚王输!
希望秦枫,别让自己失望,让王真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