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直跟着张喜进了刘家,远远的就能听到后院的哭声。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尽量不要破坏刘家原有的痕迹,最终来到后院。
只见刘四抱着一具女尸嚎啕大哭。
谢直一见,顿时吓了一激灵。
女尸,无头!
张喜见状,在震惊之余令人上前将刘四拉开。
刘四的情绪完全崩溃了,被人拉开的时候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拼尽全力的挣扎,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口中还在不断地嘶吼,“娘子……娘子……”
谢直闻言就是一惊。
这是王氏!?
卧槽,什么情况啊!?
她怎么会死!?
难道是……杨龟寿!?
一想到这里,谢直就是一惊,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和王氏有奸情的杨龟寿,不过心中却是难以置信,杨龟寿,本以为他就是个西门庆,谁能想到他把武二郎的活儿也给干了!?要真是他的话,出于什么动机?知道奸-情败露杀人灭口?
一念至此,谢直顿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一柄大锤不断锤击他的脑海!
死人了!
因为奸-情泄露!
如果没有自己在幕后紧逼,那么,王氏是不是就不会死?
难道是我逼死了王氏!?
不对!
谢直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就算王氏真的因为奸-情而死,也是咎由自取,更何况动手的是她的奸-夫杨龟寿,这笔账要算到他的头上——始乱终弃就算渣男了,杀人灭口怎么算?那是渣男之中的渣男!
就在谢直胡思乱想的时候,仵作开始验尸了。
“身长……
臂长……
腿长……
无头……
四肢,无伤……
躯干,无伤……
脚下,无伤……
致命伤,利刃断首……”
唐代的验尸自然跟后世的验尸没法比,不过在检验的过程中也力求周全,仵作不但将无头女尸的身体情况一一记录,还要将她身上的饰物一一取下记录,说不定这些东西以后就是核查女尸身份的有效证据。
“缠丝手镯,一对……
臂钏,一支……”
谢直来了这个凶杀现场之后,一直心事重重,他不想看也看不懂仵作验尸的好与不好,不过他听到仵作高喊“臂钏”的时候,这才回过神来,他听小竹说过这支臂钏,可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首饰,便抬眼望去。
这东西就是胳膊上的一种环形装饰物,佩戴位置在大臂上,通体白玉制成,两端有能扭动的搭扣,戴好了一扣,牢牢套在胳膊上,最是能体现女性的丰美。
然后,谢直随意瞟了一眼女尸的胳膊,又是陡然一惊!
胳膊很白,如同暖玉,毫无瑕疵。
然后……痣呢!?
他可是听小竹亲口说过杨龟寿的“相映成趣”,最关键的,就是那颗痣!
现在,痣没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是王氏!
那她是谁?
为什么会死在刘家的院子了面?
还有她的头呢!?
谢直顿时又是一脑子浆糊,这回是彻底不会了!
看着仵作马上就要验完尸,他刚想上前,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想起了刘四。
刚才刘四那副悲痛癫狂也不似作伪,难道他还不认识自己的媳妇儿!?是因为臂钏遮挡了痣,让刘四在失魂落魄之下没认出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是别的原因,这里面可就值得玩味了……
反正整件事情如同一团迷雾,遮遮掩掩地,让人看不真切。
谢直仔细想了一想,决定不如静观其变。
半晌之后,仵作验尸完成,衙役也勘验完了现场,张喜走了过来,“三少爷,此间事了,还请三少爷跟我回一趟县衙。”
谢直点头,汇同了牛家兄弟,和张喜等人一同回归县衙。
正所谓人命关天,而且还是无头女尸这样严重的刑事案件,谢直等人回到县衙不过片刻,县尊就要二堂升堂问案。
谢直等人在堂下等着,然后他就看到王昌龄身穿官袍步入二堂,别看老王平常在谢直面前没有什么师道尊严,如今倒是颇具威仪。
王昌龄这位县尉入座不久,刘县尊也步入了正堂,在书案之后居中而坐。
王昌龄在刘县令落座之后,才坐在左侧自己的位置上。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二堂之上还有一副座位,属于法房文吏张喜,只不过他乃是吏而不是官,自然不敢在县令下首与王县尉并肩而坐,而是在二堂中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放下了一套小桌小凳,窝窝囊囊地坐在那里,研墨、蘸笔,随时准备记录,别看他的座位憋屈,却也是二堂之上仅有的三个座位之一,一般人想混这个座,还真没机会。
刘县令和王昌龄落座之后,张喜将现场勘验的结果如实禀报,县尊点头不置可否,直接传人带牛佑。
正式升堂。
“是你报官?”
“正是在下。”
“你是何人?”
“牛家二郎,单字名佑。”
“因何报官?”
“刘四扬言家中死人,在下因而报官。”
“可曾亲眼见过尸体?”
“没有。”
“何人与你为证?”
“谢家三郎,我牛家大郎,牛佐。”
“因何去见刘四?”
大嘴就把谢直交给他的说辞说了一遍。
谢直在一边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早有准备,今天这事儿还真不一定说得清楚。
刘县令听完之后点头,叫过牛佐又问了一遍,和牛佑说得大同小异,然后又叫过谢直。
“牛佑报官,你在干什么?”
“守卫刘家大门,唯恐歹人隐匿在刘家借机逃走。”
“可曾进入刘家?”
“不曾。”
“可有人证?”
“刘家大门外众百姓。”
刘县令脸一黑刚要说话,和张喜一同勘验现场的捕头就主动出列。
“启禀县尊,谢家三郎一直持刀护卫在刘家门口,不让人进出,我等抵达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问了周围的百姓,众口一词,都说谢家三郎不曾进过刘家,我等随后又对前门后门进行了检查,当时除了刘四一人的痕迹,并无他人足迹,以此也可佐证谢家三郎和牛家大郎都不曾自行进入过刘家。”
刘县令听了,深深看了捕头一眼,又对着谢直一声冷笑,“倒是机敏!”
随后令人将谢直带过一旁,和牛家兄弟站在一起。
“带刘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