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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某收徒而来

    王昌龄对谢玉有过承诺?

    谢家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在王昌龄的身上,等他说出具体的内容来。

    王昌龄开口说道:

    “王某与昆岗兄结识于长安城,订交于秘书省,真正说起来,还是王某受了谢山兄的诸多照顾……

    有一次酒宴,我二人谈论诗文,王某十分钦佩昆岗兄的才华,而昆岗兄也对王某的诗文大加赞赏,不过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二人虽然相互钦佩,却也难分高下。

    故此,昆岗兄就有一提议,不如各自从对方的嫡系血脉中挑选一人作为弟子悉心教导,等到学成以后再做比较,以各自弟子的才学再论我二人才学的高下!

    这样一来,既能一试高低,还能不伤和气,堪称两全其美!

    王某也就欣然允诺……”

    谢直侍立在谢老爷子身后,想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这招不错啊!“从嫡系血脉中挑选一人作为弟子”,翻译过来就是,我儿子你教,你儿子我教,教明白了,让他们俩比去,最后有个结果就行,到了那时候,输赢又能如何?我弟子输了,但是我儿子赢了啊,折腾半天,这不就是肉全烂在锅里了吗?好事!

    只听王昌龄继续说道:

    “……可惜昆岗兄天不假年,上任扬州不过短短一年就撒手人寰,不想长安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不过也正是昆岗兄英灵不散,偏偏把我安排到汜水县做了这一任县尉,岂不正是上天相助?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某此来的第三件事,就是践诺!

    愿在昆岗兄血脉之中挑选一人做弟子悉心教导,还请世叔成全!”

    谢老爷子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王昌龄成名极早,七绝圣手的名头,即便是他这个为国征战的老兵也多有耳闻,如今王昌龄竟然主动提出要收谢家子弟为徒,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老爷子都开乐开花了,却也故作沉吟地说道:

    “谢家子弟么,这一代有大郎谢方、三郎谢直,再下一代有曾孙谢文……”

    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

    “老爷子,您可别忘了二郎谢正……”

    柳氏!

    她急了,七绝圣手的名头,不仅老爷子听过,她也听过,杨家的柳三姨不知道在她耳边嘀咕过多少次了,只不过以前她儿子愿在洛阳求学,实在是鞭长莫及,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杨家、柳家动用资源运作,现在,谢家有了这么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她能放过吗?

    开口插话之后,柳氏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不过谢老爷子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直接说道:

    “老爷子,是您开了金口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如今咱们谢家哪里还有比二郎科考更大的事情?也是您说要倾斜一切资源助二郎一考及第的,如今有少府前来谢府践诺,何不让二郎……”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吴氏就不干了,贪心没够是吧!?还什么便宜都得让你二房占了!?

    “二叔母此言差矣!集中力量办大事不错,倾斜资源给二郎也不错,但是老爷子说这些的时候,咱们一同计算谢家的资源,根本就没有少府!

    如今世叔前来践诺,乃是我公公谢玉邀约在前,又有三郎前往驿站饮宴才和世叔重新相识在后,说到底,世叔这份资源,是三郎自己重新捡起来的!

    如果三郎如同我夫君一般,对文事毫无兴趣也就罢了,可是三郎本身就是要拜世叔为师,二叔母怎可又把二郎推了出来?”

    柳氏听了一瞪眼,“吴氏,休要胡搅蛮缠,你说这个,不就是想让谢文拜在少府门下?”

    吴氏冷哼一声,“二叔母有所不知,我家谢文年方六岁,正是启蒙阶段,求不求得名师,并不重要,吴氏刚才言语乃是出自一片公心,我只愿每一个我谢家子弟都能如愿以偿,等到小文启蒙之后需要进学的时候,跟着他三叔学习,也是一样……”

    “够了!都闭嘴!”谢老爷子原本不愿搭理这些妇道人家,结果看她们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不由得一声断喝,随后一声苦笑,对着王昌龄说道:

    “让少伯看笑话了……”

    说着便是一声长叹。

    王昌龄能说啥,还得劝慰,“世叔不必如此……舐犊情深乃是人之常情,刚才一幕,倒是让王某想起刚刚进学的时候,家父家母也都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留给王某……

    不过,王某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世叔……

    三郎谢直本是我昆岗兄的血脉,为何以前不得进学?”

    谢老爷子一听,顿时脸上一红,是啊,堂堂校书郎的儿子,为什么连四书五经都没学过,识字伊始还是靠着一本大唐律疏?这个事自有原因,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这个当祖父的,对谢直的教育问题不够重视,现在大儿子的好朋友直接开口询问,说是请教,还隐含了一层埋怨的意思在里面。

    老爷子一声苦笑,说道:“少伯有所不知,我儿谢玉宦游长安多年,他家的两子一女都是在我这个老武夫的身边长大,我也是他们的亲祖父,怎么不愿他们读书进学,但是谁能想到,这三个孩子小时候都玩疯了,一到读书的时候就昏昏欲睡,我家的大郎谢方更是厉害,看书不过一刻,必然睡着,我也是没办法,只得悉心教授了他一套大唐刀法,等到年龄大了,安排他去了陇右从军。

    至于三郎谢直,也是如此,要不是他二叔捏着棍子教导,恐怕现在连字都认不全。

    就是这样,我才让二郎谢正读书进学。

    谁承想,三郎去了一趟石淙山,跌落山崖昏迷三天之后,竟然要嚷着读书进学。

    我也不是不让他读书,只不过他二哥谢正科考在即,准备等他科考完了再给三郎寻访名师……”

    王昌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三郎,去石淙山干什么?”

    谢老爷子转头,对谢直说,“还不快快告诉你世叔?”

    谢直闻言,直接开口:“先父过世之后遗留给三郎的东西,除一份石淙山摩岩石刻的摹本之外,别无他物,三郎多年以来就是靠着临摹此贴练字,前些日子练字小成便动了心思要看看真本,这才前往了石淙山。”

    王昌龄点头,“如此说来,你能独创字体,正是从你父亲遗留的摹本演化而来?

    这么一说的话……倒是个孝子啊……”

    柳氏一听就急了,要知道在大唐,什么“忠臣”、“孝子”、“义友”、“烈妇”之类的称谓,乃是对一个人品德的最高赞誉,说不好都能入选国史,做到真正的千古留名,王昌龄称赞谢直“孝子”,这就是起了爱才之心啊,急切之间连忙开口:

    “看少府这话说的,谢家子弟哪一个还不是孝子了?

    只不过您要是收徒的话,不光要看品德,还得看看才学不是?

    我儿谢正,自幼读书,才华横溢……”

    不等她说完,王昌龄就问谢直:“谢正,你家二哥?就是‘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的谢正?倒是好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