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军的士兵们兴奋归兴奋,不过在后半夜大部分还是睡下了。
四更不到,全军起床,由在大营外据守的部队先吃,轮流吃上了由更早起床的伙夫们做好的热饭菜。
沈有容此时早已经起床,还没有吃早饭,就开始在各营巡视。
在一个士兵旁边,沈有容还没开口询问,这青年士兵见了沈有容,立刻要磕头行礼。
沈有容一把阻止了他,“不必多礼,记好了,皇上说了,老是磕头跪拜是胡元故俗,以后少磕头。”
这士兵连忙诚惶诚恐地起身,没有再行跪礼,只是深深下拜见礼。
沈有容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问道:“明日便要去杀鞑子,你怕不怕。”
这个青年立刻立正后说道:“回总兵大人。小的不怕。俺爹说了,俺的命都是皇上救下的,自是要为皇上效死。如今早上还吃过了一顿热的饱饭,大鱼大肉的供着,便是死了也值当。”
沈有容笑了笑说道:“不怕便好,老夫当年从第一次上阵起,便从来没怕过,数次差点战死都没死成。老夫身边曾有过许多袍泽,越是怕死的,倒是死得越快。你不怕便好,这一战多半是能活下来。”
“承蒙总兵大人吉言,小的此战必定不会死,还要奋力杀鞑,多杀几个鞑子,领了赏钱回去娶媳妇。”
沈有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声:“好!”
再次询问了一个士兵,这一次沈有容闻到的是一个辽民。
这个青年当时就红了眼睛,他低着头压下了情绪,语气坚定地说道:“回总兵大人,俺不怕,俺与鞑子有血海深仇,此前已经杀了一个。再杀五个,俺才算回本。不杀够了鞑子。俺不能死,也不会死。此番吃了一顿好的,更要对得起皇上的粮饷和赏赐。”
一旁的孙祖寿也凑上来,笑呵呵地说道:“皇上说过,战前能吃到热的饭菜,能有肉食最好,能大大提高士兵们的士气。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皇上养军历来大方,将士自然肯卖命。此战,建奴前锋为我逼退,已然失了锐气,大胜可期,平辽可期啊。”
孙祖寿也是大为赞同,随口提了句此战之后的进攻布置。
两人接下来又谈论了会等会在战场上的应对,等士兵们都吃完饭,将再一次由全军所有士兵确认各自作战单位的替补指挥人员,以便在主官阵亡后,第一时间确认由谁接替。
半夜没睡的鞑子,此时也干脆没有睡,东江军生火造饭,他们当然是知晓的,很快各旗旗主和大臣们便聚在了一起,讨论东江军的新动向。
阿敏盯着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郁闷地说道:“对面的尼堪这么早便起来了?不是要逃走吧。”
黄台吉透着一点微光,看着东江军大营上的烟柱,随口说道:“尼堪的大将还没有那么蠢,阵前撤退,那是自寻死路。”
德格类想了想,不由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尼堪起得这般早,怕不是要主动进攻?”
众人闻言都不由乐了,自从辽沈之后,还没有大股的明军主动在野外向他们发起进攻过,不管是广宁的明军还是东江,本质上就是一群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坚固的城池里,用火炮壮胆。能倚城而战的明军主将,就已经是十分勇敢。
就是那个猛将满桂,也只敢仗着优势兵力进攻。
努尔哈赤倒是睡了一会,此时也被叫醒。
“不用去管尼堪要干什么,我军也生火造饭,此番让填壕的包衣多吃一点。”
众女真贵族很快领命,下去安排早饭事宜。
吃饭时,东江沿河据守的步兵和骑马步兵部队也在很快退到大营中。左翼山头上的炮兵也大部分下山,来到大营处集结,只留下6门8斤山地野战炮和3门3磅炮,保护这个炮兵阵地,攻击可能绕到大阵后方的敌军骑兵。
等到全军集结之后,沈有容就特地叮嘱过所有士兵。
“若军官敢于抛下士兵后退,则军法官会将会当场将其斩杀,此条军令本总兵亦不能免。士卒敢于后退一步,则宪兵亦会直接斩杀逃卒。军法官与宪兵可有听清楚了?”
军法官与宪兵们站得笔直,大声吼道:“听清楚了!!!”
杀气腾腾的话,也没有吓倒这些众人。当沈有容看向士兵,环视一周的时候。
在场的军官与士兵们,很快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大声回道:“听清了!我等惟有死战不退!”
一阵有些杂乱的呼喊过后,近两万人开始高喊一个声音:“死战不退!!!”
沈有容这时才满意地点头,说道:“开始吧。”
所有准备事项已经完成之后,东江军便开始结阵。
此时已经是初夏,五更时分天已经是蒙蒙亮。东江军留下一个营和民夫看守大营,随即按顺序以纵队出营,开始列阵。
数个猎兵百总队在前方拉开散兵线,散兵后面跟着36门3磅炮,一共36个炮组,正面则是毛文龙等部四个营,飞速地变换出一列列横队,摆出线列阵,周遇吉和孙应元所属2个营,开始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变换队形和整队,排出了数个空心方阵,曹文诏等带着2个营纵队位于左翼侧后方,满桂和赵率教则带领骑兵以纵队在侧后,两千多骑马步兵和后队跟在最后。
所有炮兵都列成横队,周遇吉所部左翼分别是齐头并进的18部12磅山地野战炮车,右翼孙应元部和是同样齐头并进的24部12磅炮车,炮车周围还跟着不少的辅兵,他们四人抬着一个便携式鹿角,随时能在队伍停下时放下鹿角,抵御敌军骑兵。
9门3磅炮被放在了后队,炮口对准后方。
这样的队形,没有排出完全体的线列阵,当然是顾虑敌军的骑兵对本方侧翼的进攻。对手也不是火器军队,不需要太高的火力密度就能击垮敌军。沈有容和一众将领都十分清楚,有火炮击溃建奴步兵本阵,就完全足够。
此战的关键,在于周遇吉和孙应元部,是否可以顶住。
“此战,我军生死存亡,全系于你二人之手,可能顶住。”
想起沈有容的吩咐,两人都有些心潮彭拜,这份重任带来了压力,也是看重,让两人都不由下定了决心,若是敌军来攻,要为全军袍泽们坚守阵地,死战不退。
结阵的同时,一个营一千多的骑马步兵,以及四门3磅炮炮组,飞快地直接朝着东北方向一个小土丘高地移动,开始在那里布置阵地。占据了这个高地,鞑子骑兵便无法居高临下地冲击右翼。
这处的高地与西侧高地相距5里多一点点,中间正是本阵所在区域,相互呼应之下,可以有力地保护本阵两翼和后方。
等会,视战场情况,沈有容可能会调过去几个8斤山地野战炮炮组,在那处高地上架设8斤12磅炮,直接轰击建奴这一侧的骑兵。
列队完成之后,步兵踏着音乐的鼓点,以每分钟75步的速度慢步向前。
东江军穿着的制式的明军红色鸳鸯战袄,亮银色的胸甲,红色的战旗,即便是在晨曦的微光下,显得十分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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