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列岛本岛,许多民夫正在将最后一门大炮安放到岛上的城寨之上。
新任澎湖巡检许心素正和一群人一起,观看火炮的安置。
这座城堡乃是用岛上的玄武岩堆砌而成,增加了一些马面,勉强有点棱堡的形制。
在千万年前火山喷发完毕,岩浆逐渐冷却后,由于冷却速率不同,所以玄武岩方山会产生多角状的裂隙,沧海桑田,时至今日,玄武岩方山便形成了独有的六边或者四边形的石柱山,这些石柱就像一块块方型的面包块摞在一起,节理清晰,大小一致,是非常不错的建筑材料。
如果李旦集团此时不在此驻守,那么荷兰人就会盯上澎湖这块宝地,并用这些玄武岩建设堡垒,就算在明军围攻下,荷兰人最终不得不撤军,最后他们一样会运走这里的玄武岩,去湾湾岛上的大员建设堡垒。
许心素是盘踞在漳泉一带的大渠道商,负责四处收货,然后把收到的丝绸运到日本交给李旦销售,属于李旦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朱皇帝派来福建的太监刘顺,就是通过许心素联络上的福建势力最大的海主李旦。
作为联络的奖励以及指派给许心素的任务,朱皇帝直接下令恢复了被实际放弃了很多年的澎湖巡检司,由许心素担任巡检。
大明在澎湖列岛驻兵,基本上是时设时撤,上一次驻兵是在万历年间,不过很快就只剩下守之名,没有防守之实。
朱皇帝给许心素的要求,就是依托李旦集团守住澎湖,说服荷兰人暂居台湾。好处嘛,当然是把整个澎湖列岛名正言顺地交给了李旦集团控制。
许心素叹道:“这水泥果真是有神效,若无此物,这城寨可建不了这般快。”
李旦集团另一位大佬,颜思齐此时也赶到了岛上,“恭喜许兄弟,这城寨差不多已经完工,城中人手一把斑鸠铳,还有数门火炮,且雇佣了弗朗机人防守,澎湖无忧了。”
“皇上对海上的事情,如此关注,于我等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颜思齐也露出担忧的神情,沉吟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是祸也躲不过,何况,有刘公公为我等分说,当下总算是能过得去。”
“就怕以后啊。皇上大肆采购船只,打造水师,所图的自然是咱们碗里的肉。”
“怕个鸟,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
许心素没有说话,一方面这种事是有点大逆不道,另一方面则是郁闷,颜思齐在经营海岛,还有地方跑,他没有。
“先照皇上的吩咐,把差事办好才是正理。这招安,也未必不能成。”
颜思齐却是对此不大乐观,对朝廷他实在难以信任,心内也在盘算着,要加快开发笨港。
“红毛夷方面,可有回信。”
“那帮夷人对我等提出的条件,不大满意,还妄图直接与朝廷通商。某便不信了,还有谁有本事给他们供货。他们打下澳门,朝廷也容不得他们占据那里。”
开关贸易显然是不可能的,李旦集团显然不会希望荷兰人的生意被其他人分润。
正因为看清了这点,所以朱皇帝没有直接与东印度公司联系上,没有直接从浙江收购生丝,独吞了这份贸易收入的打算。有多大本钱就吃多少饭,实力不够,许多事情他还需要与李旦集团的这些人合作,对于海上的利益,朱皇帝现在暂时还没有兴趣。
荷兰人进攻澳门的事,在澎湖列岛上的堡垒修筑完工后不久就发生了。
天启二年,西历4月10日在爪哇巴达维亚荷兰总督库恩命令舰队司令雷耶斯·佐恩率领一支共十艘武装商船的舰队,联合两艘英国武装商船,总计出动土兵约1000人,准备占领澳门。
此时荷兰和英国人上层的关系非常好,他们都希望联手夺取葡萄牙人的据点,获得稳定的进货渠道。
东印度公司这位狂妄自大的总督说道:“为了取得对中国的贸易,我们有必要借助上帝的帮助,占领澳门,或者在合适的地方,如广州或漳州建设一个堡垒,在那里保持一个驻地,以便于在中国沿海保持一只舰队。”
这个蠢货显然是把大明也当成了东南亚那些土著,大明虽说处于极度的衰弱状态之中,但就他们这点投射过来的兵力,是会给大明带来很多的麻烦,但想要占据沿海城镇,那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也搞错了澳门的实际地位,那里虽说是被葡萄牙人占据,但从法理上讲并不是真正的殖民地,大明官府的命令,澳门葡萄牙当局就必须得遵守。
此时,西班牙和葡萄牙还是同一个君主统治,西元1609年西班牙与荷兰签订了1609年安特卫普协议,同意了长达12年的休战协定,直至1621年届满,澳门方面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一度想在青洲建造房屋和防御工事,两广总督陈邦瞻和广东巡按王尊德于天启元年初,派布政使司参政冯从龙等毁其所筑青洲城,葡萄牙人并不敢反抗。
从东印度公司进入东亚海域开始,荷兰人就在不断地打澳门的主意,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进攻,只不过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而已。
由于没怎么关注南方的情况,朱皇帝也没安排澳门防御,一直到战前他才意识到荷兰人要进攻澳门。
思考了一番后,他也没让明军去给葡萄牙人添乱,只是要求广东方面做好备战准备,随时准备攻打失守的澳门。
这次的战役,让朱皇帝稍微担心了一阵子,到了六月,战斗开始之后,结果之是让他发现英荷联军战斗力有多低下。
澳门当局只用了50名士兵加上100多市民就守住了澳门。这场战斗进行了三天,葡萄牙人一共击毙了137名东印度公司雇员,俘虏了46人,荷兰人直接损失了近两百人。
就在澳门当局一边准备庆祝胜利,一边准备把俘虏的荷兰人都吊死时。
前山寨的明军却是直接闯入了澳门,带队的参将邓懋官立刻发布了命令。
“抚台有令,你等弗朗机夷人,速速将俘获的红毛夷移交给本参将。”
战后,原本就在澳门外围待命的前山寨参将邓懋官,立刻接到广东巡抚的命令,进入了澳门,要求澳门人将俘虏的荷兰人交给大明处置。
在场的葡萄牙人,在听完通译翻译的内容后,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帮葡萄牙人是准备把这些人都吊死的,他们一直在丑化荷兰人的形象,并不希望这批俘虏接触到大明高层。
“这些尼德兰人,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将要秉承上帝的旨意,吊死这些邪恶的海盗。尊敬的将军,您这样做有点不合规矩。”
邓懋官闻言顿时就不耐烦了,立刻厉声说道:“你们要违抗巡抚的命令,便不怕大明将你等夷人驱逐出去。”
这位当然清楚,要这些红毛夷的命令是皇帝下达的,办不好自己这差事也不用做了。
这些葡萄牙人没有反抗大明的资本,最终还是老实地交出了这批荷兰人。
朱皇帝要这批俘虏,当然是准备挑出其中的水手,教大明的海军士兵操控软帆船。
对于澳门,朱皇帝暂时没有打算彻底收回,他需要一个与欧洲交流的窗口,他希望将欧洲那些科学家都弄来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