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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论英雄

    “郝兄是笑我多此一举吗?”孙伯纶问道。

    郝允辙坐下,微微摇头,说:“其实义军该如何走,头领早就有了计划吧,只是想知道大家怎么想的,是吧。”

    心中所想被别人道破,孙伯纶尴尬一笑,郝允辙却来了兴趣,恭敬的说:“孙兄还请赐教,解我心中疑惑。”

    孙伯纶微微颔首,道:“若我告诉郝兄,我要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让国泰民安,天下归治,郝兄会不会笑我?”

    郝允辙盘腿而坐,连忙摆手:“孙兄胸怀天下,又足智多谋,适逢乱世,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一番作为,我哪敢耻笑,孙兄且与我说说,我也领略一下英雄风采。”

    说着,郝允辙给孙伯纶倒了一杯酒,他的一番话更是让孙伯纶豪情万丈,孙伯纶哈哈一笑:“郝兄这是要与我煮酒论英雄吗?”

    郝允辙连忙说道:“是又如何?”

    孙伯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操起腰刀,在地上化了一个十字,说道:“当今天下,有四股势力可成大事,大明、东虏、西虏与流贼,四股势力互不盟属,又相互制约,不知道郝兄认为哪个更有前途?”

    郝允辙思索一番,说:“自然是朝廷,我大明享国三百年,掌握十八省,实力最为强大,东虏只局限于辽东,鞑子之间攻伐不休,流贼更是不成气候。”

    孙伯纶哈哈大笑,这个世界,除了他,谁也不会相信,仅仅十三年后,大明轰然倒塌,而覆灭它的正是流贼,更不会有人相信东虏会定鼎天下,奴役汉民三百余年。

    “郝兄说的没错,大明富有四海,却不是我的归宿,若我带兄弟降了朝廷,左不过给个都司的职位,还为文人老爷奴役,纵使讨的上官欢心,忠心王事,协助朝廷剿灭流贼,我担着前流贼的名头,被骂个狗血淋头不说,也不会被重用,此生不过参将位置,还怎么说让天下归治呢?”孙伯纶气血上涌,大喇喇的说道。

    郝允辙却听的心中一冷,他知道孙伯纶说的很有道理,甚至真实情况还要远低于他的预测,他低声问道:“孙兄,你莫不是存了投奔东虏的心思,兄弟劝你莫要有那........。”

    这个自然不可能,穿越降清,若是传出去,孙伯纶也不用混了,穿越还有什么意义呢?

    “郝兄莫要看轻我,且不说那东虏万里之遥,就算近在咫尺,我也不会屈身侍虏的。”

    “那就是继续举义旗?”郝允辙问道。

    孙伯纶仍旧摇头:“大明气数未尽,义军不过是星星之火,流窜在陕西罢了,朝廷只要拿出钱粮土地,所谓义军弹指可破,再者,我本大明赤子,如何对无辜乡民刀兵相向,那不过是亲者恨仇者快,白白让东虏得了便宜。”

    郝允辙忽然警醒,想起方才也先的话,又想到也先土干是孙伯纶最信任的人,难道野人王的提议是孙伯纶谋划的?

    “真的要去做野人王吗?”郝允辙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孙伯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野人王如何,成吉思汗不就是在草原得了天下吗?”

    “郝兄,如今天下四分,何处于我容身呢?我方才说了,东虏是我华夏公敌,放过不论,若降了朝廷,必当成为爪牙与义军作战,是为不义,若继续杀官造反,是对我华夏不忠,此等境况,草原正是我等容身之所,亦是大业根基。”

    郝允辙听孙伯纶说的豪气万丈,赶忙请教,孙伯纶说道:“如今天下纷争集中在辽东,大明与东虏打的不可开交,蒙古则夹在两国之间,好似天平一般,无论谁得到了蒙古草原,就白得十万控弦之士,这可是决定天下的力量啊。”

    一听这话,郝允辙点头称是,孙伯纶继续说道:“如今草原纷乱不休,那林丹汗被东虏逐至宣府外,内部不稳,不出三五年,必当覆灭,届时,大明危矣,然而,此正是我辈的机会,若我出边墙,占据草原,与中原不断往来,徐徐图谋,取得一股力量,再内附大明,无论力量大小,都从一个棋子变成执掌大势的国手,届时上下其手,操持边墙内外,谁说不能成就一番霸业呢?”

    “孙兄终究要是要反了大明吗?”郝允辙吃惊的问道,作为明朝的统治阶层,虽说整日对大明敲骨吸髓,极尽压榨之能事,但世代为大明子孙,对造反一事还是极为抗拒的。

    “哈哈,郝兄说笑了,如今东虏才是国朝大敌,我一个流贼头子,芝麻大的人,谈不上造反,纵使将来我掌握决定天下的力量,若大明得民心,又岂是我能反的了的,若大明失民心,还用我反吗?”孙伯纶含糊其辞,笑笑不语。

    郝允辙低头沉思,不再言语,孙伯纶却说:“郝兄,这不过是你我闲谈,两个年轻人的妄想罢了,如何做的了数的,呵呵,来还是喝酒吧。”

    接过了酒,郝允辙喝在嘴里却是索然无味,沉默良久,他才说:“郝兄智计无双,心怀天下,想来不是妄想,远处不提,咱就讨论义军走向,孙兄向我说了自己的志向,其中大逆之言也没有避讳我,想来是有事让我做吧?”

    孙伯纶抚掌大笑,心赞郝允辙聪明,如今他尚未完全掌握这支义军,而且麾下多是虎狼之士,连会写字的都没几个,郝允辙走南闯北,若能为自己所用,自然锦上添花,更不要说那郝老爷子本是大明缙绅,虽说受难,但根基不倒,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自然多。

    “郝兄,我想带这支队伍北上草原,立下根基后在筹划大明之事,只是人心不齐,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知郝兄有何良策?”孙伯纶诚恳的问道。

    郝允辙听了这话,思索一番,道:“良策没用,狗皮膏药倒是有一贴。”

    他扭头看了一下帐篷外,凑到孙伯纶身旁,低语了几句,孙伯纶听后脸色微变,迟疑道:“这行吗,若是被兄弟们知晓,如何是好?”

    “孙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旁人如何知晓,到时候来个杀人灭口,此事自然无从泄露?”郝允辙笑笑说道。

    孙伯纶见他如此果决,心道这个家伙才是枭雄所属,嘴上忠诚大明,心中却是阴谋诡计。

    “那你不怕我给你来个杀人灭口吗?”孙伯纶玩笑道。

    郝允辙长笑一声:“孙兄,你会舍不得的,我的作用可不是这一点。”

    孙伯纶思索之后,道:“那就这么办了,大丈夫行事如何畏畏缩缩,郝兄可畅快行事,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