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堂兄也能认?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谁说不是,所以咱们今日要过去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堂兄!”杨定一语双关的说道。
武清伯府。
卫双不知石将军为何会今日突然召他入府,不过看石将军的脸色,卫双心中的感觉有些不好。
“卫双,看你举荐的杨定,当真是个祸根,连续三日被人弹劾三次,今日更是得罪了内府的内臣,他这是要给本将军找麻烦吗!”
卫双的脸色紧了紧,杨定这几日也是让他头疼,尤其是今日逼死曹铉更是狠了些,现在五军都督府受兵部节制,文官集团的权利可以说空前的膨胀,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武将集团与宦官和平相处,最好能够携手并进,可是杨定此举,彻底将这两大集团带入到了对立面。
杨定虽是文臣,可是谁都知道杨定是石亨举荐的,乃是石亨的派系,不知杨定今日这么做究竟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杨定今日是故意这般做的,那此人的心机,可真是深到家了。
“石将军,杨定初入官场,不知朝廷派系的深浅,卑职这就去将杨定找来,让杨定亲自解释此事!”
“不用,本将军暂时不想见到此人!你现在已回到锦衣卫,也不是我的部下,以后杨定的事情再也与本将军无关!”
“这---,石将军就这般将杨定当做弃子,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卫双听到石亨有放弃杨定之意,心中觉得甚是不妥,石将军还是对杨定此人有些不太了解。
“这种惹祸的人才本将军可使用不起,卫双,别怪本将军没有劝过你,你们卫家怎么也算是武将世家,若是交错了朋友看错了人,可是会祸及家族的!”石亨冷哼一声,说道。
卫双心中暗暗发寒,石将军这是摆明了要与杨定断绝关系,这可让他该如何决定?
卫双劈头盖脸的被石亨一顿训斥,心中好不窝囊,不知不觉间,卫双竟然走到了南熏里胡同,来到了杨定的府门外。
“少爷!”杨定府中的家丁还是从他府上借用的,因此卫双一来到杨定的府门外,便被门房认了出来。
“杨大人在家吗?”卫双略一沉吟,最后还是问道。
“回少爷,杨大人携夫人出门去了!”
“哦?去哪里了?”卫双问道。
“少爷,杨大人好像去认亲去了,少爷找杨大人有事吗?要不进府来等吧!”
卫双摇了摇头,道:“算了,等杨大人回来之后,你告诉他我来过便可!”
“是,少爷!”
卫双看了看杨定的府邸,又看了看李贤的府邸,心中不禁狐疑了起来,难道皇上赐给杨定这所府邸也是故意而为之的?
李贤回到了家中,李府家丁小声的在李贤耳边说了几句,李贤点点头,快步来到书房,一推门,兵部尚书于谦正在书房中等着他。
“尚书大人!”李贤恭恭敬敬的一失礼,态度恭敬谦卑,很难想象这位就是曾经拒绝过杨士奇的李贤。
“原德,不必多礼!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一问杨定的事情,你刚刚是与杨定一起下朝的,想必你已经试探过了,原德你觉得杨定这人如何?”
李贤道:“尚书大人,杨定此人下官也有些看不透,虽然下官不知杨定要做什么,但是下官可以肯定,杨定此人可用!”
“不,本官却觉得此子不可用!或者是说,是我不可用!”于谦忽然道。
“啊?尚书大人---?”
于谦继续道:“原德,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调你去户部吗?”
李贤摇了摇头,说道:“下官不知!”
于谦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诗乃我少年时所写,我也常以此诗自勉,有人说我坏了朝廷的规矩,我确实也坏了朝廷的规矩,有人说我是权臣,我也认了,可是原德,自古以来权臣便没有好下场的,你若还继续留在兵部,早晚会害了你!”
“大人,下官不怕!”李贤神情有些激动,在他的眼里,于谦是一座高山,一座永不会倒的高山。
于谦道:“杨定此人除了喜欢破坏规矩这一点像我之外,与我的性格截然相反,按理说这样的人应当很讨厌才是,可是连续三日的三本弹劾,却让我对此人刮目相看,此子有的,是我不具备的,所以我不想让杨定与我染上半点关系,可是你却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你当保护好他,毕竟像他这样的性格,与你与我的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李贤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当年下官可是将杨阁老气的不轻,现在想想,当年真是下官的鲁莽,也确实不识时务了些!”
于谦道:“所以杨定此人,你且任由他去,我倒要看看杨定能在朝堂上翻起什么花样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希望杨定真如这半句诗所言,莫要让我失望!”
此时在另外一所精致的别院之内同样也有几个人,这几个人杨定还都认识,这几人正是六科都给事中王恒,都察院御史章温、张善,另外就是吏部考功司郎中程熠。
这几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在这几人中,王恒与程熠是曹吉祥的人,都察院的章温与张善乃是私交甚密的好友,章温有个侄女叫做章敏,章敏嫁给了一个年轻的书生,叫做张凯!
这样一来事情就算是全都明了了,当日张凯被打,回家苦苦哀求章敏为他报仇,章敏本是一个心善的女子,可既然嫁给了张凯为妻,便也抵不住张凯口蜜腹剑的百般哀求,最后章敏无奈之下,只得像叔叔哭诉张凯被杨定当街欺负了。
当章温听到当街打人之人就是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杨定时,心中便十分的轻视,一个靠着皇上的恩宠才入朝的官,能有多大的本事,于是章温便趁着当日发生的事情,起了弹劾之心,说不定他还能因此一举成名呢。
可是没想到他一本参上去,杨定诡言善辩,反将他气的险些吐血,第二日张善再参杨定,也是章温找的张善,没想到张善一本上去,却让众人知道了杨定竟然如此得宠。
第三日程熠参杨定,一来是因为私怨,二来也是受了司设监太监曹吉祥的指使,身为皇帝身边的内臣,曹吉祥总是要比外臣更加了解景泰皇帝的,曹吉祥敢肯定,杨定这个新进的小小给事中在景泰帝眼中,是非常得宠的。
至于宠自何来,曹吉祥不知道,这也正是让他隐约感到担忧的地方,再加上杨定对待曹铉的态度让曹吉祥感到十分的不爽,从杨定对待曹铉的态度上曹吉祥已经看出杨定对他们宦官十分的蔑视,如果将来此子一步登天了,将是他的心腹大患,所以曹吉祥的心里边存了除掉杨定的心思。
不得不说曹吉祥此人还是十分阴狠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三日的弹劾不禁没有除掉杨定,反而让他痛失了自己的儿子,因此这几人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一起。
“王大人,杨定是你六科给事中的人,你有什么主意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准备也弹劾一下杨定?”程熠看了一眼一直都未说过话的王恒,说道。
王恒想到今日杨定逼死曹铉的情景,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像这种不要命的人谁没事敢参他?王恒想了一想,说道:“程大人,杨定此人滑头至极,又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喝下了鹤顶红,所以此人不可硬参!”
“那你认为当如何?”程熠看了一眼王恒,问道。
王恒道:“既然杨定是我六科给事中的人,老夫自有办法对付杨定!”
“哦?你且说说看!”程熠道。
王恒道:“程大人,虽然我六科给事中的官职不大,但身为皇帝身边的亲信用臣,权利确是不小的,所以六部尚书都争相将亲信安排进来,所以从表面上看老夫手下虽然掌管着五十余人,却分属不同的派系,而在这些派系之间,却存在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而杨定此人的介入,却将这个原有的平衡打破了,所以---”
程熠的眼睛动了动,问道:“所以如何?”
王恒道:“所以,杨定自然而然的便被所有人排除在外了,这个时候只要老夫在排班上将杨定剔除出去,让他整日里闲着喝茶,等到时日一久,杨定在皇上心里便会渐渐地被遗忘了,这样岂不是比直接将杨定赶出朝廷更好吗!”
程熠想了一想,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当官最怕什么?当然是闲着,当官一旦闲着了,便说明这官运也就到头了,王大人将杨定圈在六科养起来,将他终生闲置,这一招确实够狠,也够聪明!”
在京城东城区南池子大街有一座普渡寺,这座普渡寺原来是南城洪庆宫的一部分,朱瞻基当上皇帝以后,便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改称“南内”,而南内,便是景泰帝软禁朱祁镇的“南宫!”
现在南宫的附近已经变成了禁地,任何王公大臣或内臣在入过这里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绕道而行,而此刻,却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十分小心的来到了南宫,这个人便是司设监太监曹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