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这时也插口道:“杨兄刚才抽张凯的那一耳光干脆利落,之前在下就听卫兄说过杨兄乃是文武全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卫双道:“杨兄,那位楚姑娘,对杨兄可是好得很呢!”
“哦?卫兄为何会这么说?我与楚姑娘连面都未见上,两位更是在一旁看的清楚,按理说我与这位楚姑娘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杨定问道。
卫双道:“杨兄还记得楚姑娘临走时问杨兄司马相如的事情吗?”
杨定点点头,卫双继续道:“司马相如不仅是西汉辞宗赋圣的代表,更是我朝文人敬慕的对象,杨兄刚才失言将司马相如说成始乱终弃的人,焉知在人群中没有都察院的御史或者某些不安好心的官员,因此那位楚姑娘才会当众问了杨兄一句对司马相如的看法,还好杨兄没有说出更傻一些的话来!”
杨定这才恍然,不禁暗暗敬佩起那位楚姑娘的心思来了,这还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
“卫兄,这次青州剿匪是多好的机会留在军中,怎么这次回京复命之后,你又回到了咱们锦衣卫?”
卫双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卫家在军中的根基颇深,或许是皇上有所忌惮,这才让我继续留在了锦衣卫中!”
杨定愕然的看着两人,这样的谈话已经涉及私密了,而这两人竟然不背着他,由此可见卫双确实是拿他当真朋友了。
“卫兄,朱兄,锦衣卫乃是皇上的亲军,怎么听两位的意思,在锦衣卫当值不好吗?”杨定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朱骥哈哈一笑,说道:“杨兄才入朝堂,这里面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咱们锦衣卫上一任的指挥使叫马顺,马指挥乃是王振亲信,也就是说从正统二年开始,咱们锦衣卫就变成了东厂的走狗,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大败,皇帝被俘的消息传回京城,户科给事中王竑脾气急躁,性格耿直,便在朝堂之上对马顺动了手,随后众位大臣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的便在朝堂上将这位马指挥活活打死了,因此咱们锦衣卫也算是彻底没落了下去。”
我去,朱骥这一说,杨定倒是想起来了,现在的锦衣卫确实窝囊的很。
朱骥又道:“马顺被众位大臣群殴致死之后,现在的卢指挥上任,咱们现在的这位指挥使,也是个不作为的主儿,卢忠现在只顾着讨好皇上,根本无心重建锦衣卫之前的辉煌,所以我才说,现在的锦衣卫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衙门!”
杨定道:“朱兄不必灰心,在下相信终有一日锦衣卫一定会出一位正直且能干的指挥使,将锦衣卫带回到正轨上去!世人都看到锦衣卫是皇帝手上杀人的刀,却看不到锦衣卫为我大明所做的牺牲,这天下没有邪恶的部门,只有邪恶的指挥使!”
“杨兄你是这般看待我们锦衣卫的?世人一说起我们锦衣卫便如避蛇蝎,朝廷的大臣从来都是带着异样的目光看我们,好像我们便是猛兽,像杨兄这般不忌讳世俗目光还与我们锦衣卫相交的文臣,着实不多!”朱骥感慨道。
杨定道:“其实锦衣卫身为国家的情报机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说出来朱兄和卫兄或许不信,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情报机构将会成为一个帝国的重要部门,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情报部门终将成为维护朝廷,甚至是保护百姓的正义部门!”
“啊?杨兄这话千万莫要被外人听到,否则定然会成为朝中笑话!”朱骥心中一惊,说实话连他都对锦衣卫的未来没有信心,更何况别人呢。
杨定摇头一笑,自信的说道:“就算听到了也无妨,我相信在朝堂之上,还会有人是和我想的一样的!”
三人正说着,卫双便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房宅之前,杨定看着比普通农家大不了多少的院门,愣怔了好半晌问道:“卫兄,你确定这里就是皇上赐给我的府邸?”
卫双也是一脸愣怔的说道:“是这里没错,之前小太监传话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位置。”
朱骥道:“我看这里倒像是后门,咱们应该是走错了,不过也无妨,咱们从后门进去从前门出来,也是一样的!”
朱骥说着,便上前试着推了推门,果然一推之下门便开了,三人鱼贯而入,进入后院一看这里果然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府邸。
“月芽!”
“夫君!还有卫大哥,这位是---”
杨定没想到自己这才刚进院,就看见了月芽,月芽一见杨定从后门进入也有些意外,随后便是欣喜。
“这位是朱骥朱千户,是卫大哥的好友,你可以称呼一声朱大哥!”
“月芽拜见朱大哥!”
朱骥笑道:“弟妹请起不必多礼!”
“月芽,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杨定这才得空问道。
月芽道:“是卫大哥派人来家里说夫君当了官,皇上还赐给了夫君一座宅子,所以卫大哥便先接我来看看咱们、咱们的新家!”
杨定笑道:“那月芽对咱们的新家还满意吗?”
“嗯,满意,夫君,前面的院子好大呢!”
杨定哈哈一笑,卫双这次从自己的府中带过来了十几个下人为杨定收拾宅子,这些下人暂时留在了杨家,三人穿过后院来到前院,继而出了正门,卫双这才恍然道:“原来皇上赐给杨兄的是这座宅子!”
“哦?卫兄知道这座宅子?”
卫双一指隔壁的一座规模更大的府邸,说道:“这里是南熏里胡同,我知道的不是这座宅子,而是那座宅子!”
“哦?不知我的这位邻居是---?”
卫双道:“那座府邸的主人,便是今日你见过的兵部右侍郎李贤李大人,不过今日皇上已经下旨,调李大人为户部右侍郎,杨兄的府邸虽然没有李大人的规格大,但其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竟然是他!”杨定心中也有些愕然,他竟然与李侍郎做了邻居!
卫双道:“说起这位李侍郎来,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宣德八年,李大人进士及第,那时杨阁老很是赏识这位李大人,结果你猜怎么着,咱们的这位李大人压根不搭理杨阁老,不过也正因为咱们的这位李大人不拉帮不结派,这才在三杨与王振的争斗中存活了下来,后来还一路升到了吏部文选司郎中。”
杨定啧啧称奇道:“当世敢不给三杨面子和王振面子的,恐怕也只有咱们这位李大人了!”
卫双道:“不仅如此,正统十四年,正统皇帝亲征瓦剌,当时的礼部侍郎告病假,于是李大人便成了正统皇帝的随从,在当时看来我大明的二十余万精锐征讨瓦剌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于是人人都羡慕这位李大人撞了大运,一个文官跟在正统皇帝身前去边塞溜一圈,回来便是功劳一件,没想到土木堡大败,跟随皇上出征的文武官员几乎一夜之间全部阵亡,而咱们的这位李大人,简直像是得了神助,竟然奇迹般的返回了京城,你说咱们这位李大人的经历,是不是精彩至极?”
杨定道:“当朝有如此幸运的,确实不多,就算找遍整个朝廷,也只有李大人一人而已!”
卫双却笑道:“谁说只有李大人一人,以前或许只有李大人一人,但是现在,我却又发现了第二人!”
“哦?是谁?”杨定心生好奇,于是问道。
卫双哈哈一笑,说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杨兄你了!”
“什么?是我?我可不敢与这位李大人相比!”杨定失笑道。
卫双道:“杨兄你也莫要谦虚,你数次死里逃生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今日朝堂杨兄的表现更是令在下刮目相看,所以---,咦?不对,怎生这般奇怪?”
“卫兄,什么不对?”
卫双看了朱骥一眼,说道:“朱兄,你说往常朝廷要是有官员晋升,那祝贺之人是不是能在门口排起长队?”
朱骥点头道:“当然!”
卫双一指杨定空荡荡的府门,说道:“今日杨兄在朝堂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皇上对杨兄的赏识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你看今日杨兄的门前,却无一人前来祝贺,朱兄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朱骥道:“确实不正常,像这样的事我还是头一次见。”
杨定无所谓的说道:“谁说在下的家里今日没有人前来道贺,卫兄和朱兄难道不是为兄弟前来庆贺的吗?今日两位兄台可不准走,咱们不醉不归!”
杨定升官,冷冷清清,仿佛朝廷内没有杨定这么一位礼科给事中一样,甚至就连第二日杨定去上早朝的时候,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独自站在奉天殿的角落里。
“皇上,臣有本上奏,臣要参礼科给事中杨定!”就在杨定百无聊赖,站的有些腰酸腿疼的时候,忽然一道奏折惊醒了他!
尼玛,有没有搞错,他这官才当了一天就被人弹劾了?
景泰帝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道:“章御史,你说你要参谁?”
这弹劾杨定之人,乃是都察院的一名监察御史,姓章,叫做章温。
“回皇上,臣要参的,乃是礼科给事中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