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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那一世

    “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萧惟音像是第一次看清杨定的本心一样,眼前这人的身躯,怎么突然就变得伟岸起来了?

    “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是我华夏先人留给我们整个华夏子民的遗产,它不应该归某个人所有!”杨定一脸坚毅的说道。

    “既然这是我华夏子民的遗产,那你为何会将纯钧剑的消息告诉我?”萧惟音道。

    杨定笑道:“因为这把剑已经沉睡太久了,剑的作用并不是沉睡,而且我相信这把剑在二妹手中要比沉睡在墓中要有意义的多,如果将来二妹觉得此剑不该现世,我们还可以将它重新放回去,只不过二妹找的这一起寻剑之人,一定要靠谱些!”

    “这一点你放心,我可以对你发誓我找的寻剑之人,一定是绝对可靠之人!”萧惟音郑重其事的说道。

    “二妹勿需发誓,我相信你信任他就像我信任你一样!二妹,不早了,我们早些上路吧!”

    不久之后,两匹快马又继续奔驰在了官道之上,这是杨定欠她的,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几人越接近京城,杨定的心中越发不安,因为杨定知道等到了京城那日,或许便是两人永远分别之时。

    崇真子之前就已经说过,他和萧惟音明明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而且还结拜成了异性兄妹?杨定当然知道这是他的死缠烂打加上一个劲的忽悠这才让萧惟音变成了他的义妹,可是杨定却对萧惟音没有丝毫占有的想法,哪怕两人终将永久的分离,杨定都不会自私挽留。

    出家,挺好的,因为这是萧惟音的心愿,而像萧惟音这样的女子,也不该被尘世所污染,而他,更不可能去打扰一个出家人的修行,哪怕他已经知道了萧惟音会在何处出家!

    来到了保定府,四人顺利会合,保定府距离京城只有三百里的路程,目的地近在眼前,几人反而不急了,反正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怎么着急过。

    用了两日的时间,京城远远地便映入在了几人的眼帘,杨定望着这个本应该熟悉却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地方,前世与今生的种种经历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如梦似幻,真假难分,杨定就这般发呆了起来。

    公孙奕也不知道杨定为何会突然的愣神,杨定现在的表情已经告诉他这里面定然有许多的故事,公孙奕也没有惊扰杨定,他和月芽也远远的眺望着远处。

    历史的车轮压过的痕迹清晰在先,仿佛也先围攻京师就发生在昨日,公孙奕的感触颇深,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他再回京城,竟然不是因为入京殿试。

    当杨定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公孙奕和月芽,杨定眨眨眼,问道:“公孙兄,月芽,我二妹哪里去了?”

    萧姑娘?公孙奕四下看了看,茫然的摇了摇头,月芽同样也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萧惟音竟然不辞而别了。

    这个萧惟音,果然是个狠女人,杨定看见少了一匹马,地上马蹄的印记还清晰可见,杨定立刻翻身上马,沿着萧惟音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惟音要走,他当然不会拦着,但至少要告过了别,萧惟音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走掉了算怎么回事?

    杨定骑在马上一路狂奔始终没有追到萧惟音,直到来到一处岔路口,地上的马蹄杂而乱,早已无从辨别,杨定心中郁结之气涌上心头,突然仰天长啸,却见到一只雄鹰就在他的头顶盘旋,久久都不肯离去!

    万鹰之神!杨定猛地认出了这只盘旋的雄鹰,惟音一定就在附近,只是她不肯再见他,杨定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在这空旷无人的路口处大声吟道: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仓央嘉措的这首诗出现在这个时代便已经注定了不平凡,这首诗本是描写爱情的,但此时此刻杨定所要表达的却不是爱情,杨定相信萧惟音如果能够听到这首诗的话,一定会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

    杨定要表达的并不是爱情,而是缘分,是他和萧惟音来世与今生的缘分,也是今生或许无缘再见的缘分。

    杨定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所以他要表达的情感要比大明的才子直白许多也强烈许多,而唯有仓央嘉措这一个中国历史上的奇葩,才能表达出杨定此刻的心情。

    “杨兄,萧姑娘应该是早就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公孙奕和月芽的马车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只不过公孙奕见到杨定这如痴如狂的状态,没敢上去打扰,而是和月芽静静的等在一旁。

    虽然萧惟音是个女子,但公孙奕却知道杨定与萧惟音之间并无逾越之举,这两人乃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交,甚至就连他都对萧惟音这个女子敬佩不已。

    至于月芽,也没有想过他的夫君与萧姑娘之间有过不合规矩的事情,可以说她能够如愿的嫁给杨定,还要多亏了这位萧姑娘,而且这一路走来,随着月芽与萧惟音的日益熟悉,月芽竟然深深的敬佩起萧惟音来了。

    “夫君,这是萧姐姐让我转交给夫君的东西!”

    等到杨定的心情平复之后,月芽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递给了杨定。

    “啊?二妹让你转交给我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杨定接过玉佩,玉佩一入手,杨定便知道这块玉绝不是凡品。

    “是前日,萧姐姐说要等她走后我才能转交,萧姐姐说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已经是俗尘之物,倒不如留给俗尘故人!”月芽道。

    故人?俗尘故人?杨定苦笑一声,这种语气却是只有萧惟音能够说出来。

    杨定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玉佩,这块玉佩雕刻惊奇与当下流行的样式与雕工全然不同,可以肯定这是一件传世古玉,而且一定是出自某位雕刻宗师之手。

    杨定看着手上的这块古玉,不禁又忍不住想起了孙语莺,语莺曾经也送给他一块贴身之玉,可是现在这两块玉若是放在一起比较,高下立判。

    杨定轻叹一声,但凡送他玉的女人最后的结果都是天涯相隔,看来他真的不适合收女子之物,说起来不管是语莺还是萧惟音,杨定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们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告别,尤其是语莺,杨定虽然心里不说,甚至不去刻意的去想,但杨定却知道这也是语莺的无奈,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悲剧,或许在语莺的心里,比他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所以,语莺留给他的贴身玉佩杨定一直贴身收着,孤独的时候杨定也会拿出来想念一下语莺,顺便提醒自己他究竟是为何要来京城!

    杨定将萧惟音的玉佩同样郑而重之的收好,他或许会在老了之后带着自己的儿孙前去寻她,想必到时候已经同样年迈苍苍的萧惟音会与他一起回忆这段美好而有趣的回忆。

    “公孙兄,月芽,我们进城吧!”杨定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忽然释然,杨定跃上马车,与公孙奕和自己的家人一同策马而去。

    直到杨定走后良久,从一旁茂密的树林中这才有一个女子牵着一匹马缓缓走出,女子的神情镇定,眼神淡然,仿佛早就已经看空了一切,而此时女子的嘴里却喃喃的念着一首诗,原来这女子的心境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京城,同知都督府。

    杨定三人两车一马缓缓的停在了同知都督府的大门之外,马车还未停稳,都督府的门口便有一个家丁不耐烦的走了过来撵道:“这是哪里来的马车?看不到这里乃是都督府的大门吗?当朝从一品大员的门口岂能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随意停靠的吗?快走快走,若是走晚了,就别怪我动粗了!”

    杨定看着威风八面的家丁,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果然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同知都督虽然位不及尚书、侍郎,但已经超高了。

    在这皇城根下,超品大员无数,自然不是青州府那种小地方可比,杨定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在京城给某位大官当看家护院的就足够对人吹嘘的了,因此杨定也不与这些人计较,而是转头对公孙奕笑道:“公孙兄,看来能不能进这同知都督府,还需要你这位表少爷亲自来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