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锦潇也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在早已换好的纸上也写了一首七言绝句。
同样是标准的台阁体,与陆平序的书法不相上下,苏锦潇同样也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放下手中的毛笔,两个丫鬟再一次的将苏锦潇的七言绝句高高举起,众人阅后揭有些沉默无语
不相上下!只能说这两人的两首七言绝句不相上下,难以分出个高低来,就连书法,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台阁体,这可让人如何判定高低?
“锦潇兄,在下愿意赠与锦潇兄一千两银子,只求锦潇兄今晚将简简姑娘让与在下如何?”陆平序思虑了半晌,终于还是首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哼,我知道平序兄的家境殷实,但在下的条件也不错,在下不缺这一千两银子,倒是陆兄如果肯将简简姑娘让与在下,在下也愿意给平序兄一千两银子!”
“哼!不可能!”陆平序断然否决道。
“如果平序兄不同意,那还请平序兄说出个章程出来,今日总不能让简简姑娘同时陪你我两人喝酒吧!”
“两位兄台今日就这般目中无人吗?今日猜出简简姑娘手上古琴来历的又不是只有两位兄台,两位兄台还不等别人将诗写完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抢夺简简姑娘,简直平白无故的让同行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一个青衣襕衫的年轻公子手摇着折扇潇洒至极的走了上来,这位年轻的公子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乃是一位一等一的风流才子。
这位年轻的书生不管是从模样还是打扮上都要胜过陆平序和苏锦潇,当真有着潘安之貌,宋玉之情。
“唐洛落!”杨定一见上台之人,豁然站起了身形,转身就要冲上台去!
萧惟音一把拉住杨定的手腕,也不见萧惟音怎么用力,便将杨定瞬间拉到了座位上。
唐洛落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二楼杨定隔间的这个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像是在挑衅、像是在不懈,又像是在宣示着它高高在上可以掌控杨定生死的地位!
“小朱公子!杨兄,此人真的是白莲圣女?”公孙奕看罢良久,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书生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莲圣女。
“不会错,就算她脱光,不是,是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她就是白莲圣女唐洛落!”
这时之间陆平序和苏锦潇打量了唐洛落一眼,双双抱拳问道:“请问这位朋友是---?”
唐洛落笑道:“两位可以称呼在下为一声小朱公子!”
陆平序眉头一皱,这人竟然连真名实姓都不肯透露,简直太目中无人了些。
“小朱公子也是猜出了简简姑娘手上古琴之人吗?”苏锦潇这时问道。
“当然,不然在下怎么会出现在台上!”唐洛落笑道。
“那小朱公子可准备了诗?”
唐洛落笑道:“诗没有,词却有一首!”
唐洛落说完,伸手提起桌上的毛笔,也蘸了蘸墨,然后挥毫落笔,一首《木兰花令》便跃然纸上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当陆平序和苏锦潇见到这首词上半阙的时候心中犹如翻起了惊涛般的骇浪。这位小朱公子究竟有什么样的才情才能写出这样的一首词来?
当日杨定在海岱楼上写下这首《木兰花令》的时候陆平序和苏锦潇并不在青州,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这首《木兰花令》乃是当日别人之作,所以当唐洛落今日又在纸上写下这首《木兰花令》的时候,才会让两人这般的吃惊无比。
唐洛落写完之后,还是有两个小丫鬟举着这张纸围着台上转了一圈,等到楼下楼上之人看到唐洛落写的这首词的时候,一阵鄙视和嘲讽的唏嘘声瞬间传来。
陆平序和苏锦潇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倒是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这两人以为围观的才子们是在唏嘘小朱公子的这首词写的不好呢,如果这样水准的词都写的不好,那他们的诗岂不是跟垃圾一样了吗?
“小朱公子,你剽窃了萧公子的词当做自己的词来送给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当日我等都在海岱楼上,都知道这首词乃是萧定萧公子所写!”
听到台下的人这么说,陆平序和苏锦潇长长舒了口气,陆平序大笑了一声:“精彩、真是精彩至极,小朱公子竟然用别人所写的一首词当做自己的词来送给别人,你当我们这些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唐洛落也不答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唐洛落将手中的这张纸缓缓展开之后,上面写的赫然正是当日杨定口述,孙语莺亲笔所写的那首《木兰花令》!
“小朱公子这是何意?”陆平序见到唐洛落将原版的《木兰花令》拿了出来,顿时不明白唐洛落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了!
唐洛落伸手指了指最后的落款,问道:“陆公子请读一读这落款上写的是什么!”
陆平序心中狐疑的读道:“辛未年中秋萧定海岱楼上赠于小朱公子!”
“切,小朱公子,这上面写的清楚,辛未年中秋萧定海岱楼上赠与、赠与---”陆平序的脸色一白,瞬间明白了唐洛落的意思。
唐洛落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兄台请看清楚,这纸上萧兄写的明明是将此词赠与在下,既然是赠与,那这首词现在是属于在下的没错吧?既然这首词是在下之物,那在下用来转赠苏姑娘又有何不可?”
这---?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这一波操作,简直绝了!
“瞧你做的好事,写词就写词,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写上赠给唐妖女!我看你今日该怎么办!”萧惟音狠狠瞪了杨定一眼,说道。
杨定也是一时懵住了,如果唐洛落不是他的敌对,杨定真想给唐洛落五两银子的掌声,这波操作简直了,简直是一击绝杀!
唐洛落环顾一圈,看到众人惊呆掉的表情,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那就请诸位看一看在下字写的如何!”
经唐洛落这么一题醒,众人才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唐洛落的字上,谁知众人这一看之下,心中又是一惊!
这位小朱公子的字体源于欧阳询,更是将欧阳询“八绝”的书法运用的炉火纯青,小朱公子的这一首“询八体”运用的如意随心,已经颇得神韵。
当然,这只是外行人的看法,因为杨定也只看出来这么多。
“公孙兄,这只是一幅仿大欧的佳作而已,就算写的再好,也是仿的,公孙兄何故这么吃惊?”杨定对于书法一道,确实不甚精通,这也没办法,这和他所处的时代有很大关系。
公孙奕摇头道:“杨兄,你这一次怕是要打眼了,这位小朱公子的书法流畅厚实,刚劲有力,虽然一笔一划仿的是欧阳率更,但又不囿陈规,杨兄请看,这位小朱公子的字不仅在结体和用笔的险劲更接近欧阳率更,更是在变化上也得神似,除此之外,这位小朱公子的字,笔笔见锋见棱,似有杀伐之气,而这一种字体的气势,是某一人独有的!”
“是谁?”杨定问道。
公孙奕看了一眼萧惟音,说道:“萧兄可看出来了吗?”
萧惟音道:“是太祖高皇帝!”
公孙奕吃惊的看着萧惟音,没想到萧惟音也是此中行家,公孙奕拍掌赞道:“萧兄,今日在下服了!”
“太祖高皇帝?公孙兄,你是说唐妖女的字更接近太祖高皇帝?”杨定怎么都不敢相信的问道。
公孙奕道:“正是,太祖高皇帝的字仿的便是欧阳率更,这位小朱公子不知是不是有意写成了这样,不过值得肯定的是,像这样雅拙中不乏挺拔的王者之字,在我堂堂的男儿之中都找不出一个人来,更何况是女子,如果这位小朱公子不是白莲圣女---”说到这,公孙奕自觉失言,白莲邪教便是白莲邪教,他何故替白莲圣女惋惜!
“唐兄,妙啊!妙啊!小朱公子的这手字,堪称当世无敌了!”程淮叶起初还对这位小朱公子的本领有些怀疑,但是现在看到这里,疑虑尽去!
唐墨白笑道:“这是自然,咱们大明盛行贴学,而士大夫们又喜欢玩弄风气,所以便导致了咱们大明的书法以行楷居多、创新较少,比不得前人,而小朱公子的字,已经算是傲立于框架之外自成一体了,尤其是、尤其是---”
说到这,唐墨白与程淮叶会心一笑,谁都没有点破其中的奥妙。
“咦,两位怎么说话说一半?小朱公子的字尤其是什么?你们两人说的俺心痒痒,两位倒是将话说完整啊!”
万喜乃是行伍出身,没怎么读过书,自然看不出唐洛落字中的深意。
程淮叶凑到万喜的耳边,小声低估了几句,随后只见万喜脸上大惊,紧接着便乐开了花。
“杨兄,看来今晚咱们要输定了!就算杨兄还能做出一首媲美《木兰花令》的诗来,你我都写不出小朱公子的那手字,没想到我公孙奕今生会这般窝囊的败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