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正事还做不做了!”看着一直在一旁傻笑的杨定,孙语莺没好气的说道。
“做,当然做,孙大小姐请赏脸!”
杨定嘿嘿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桌,杨定熟练地将桐油混合在菜籽油和蓖麻油内,然后倒入最佳比例的墨汁,开始慢慢搅动了起来。
对于杨定的这番操作,孙语莺聚精会神的望着,心里充满了极大地兴趣,见到杨定做完这熟悉的一步之后,孙语莺问道:“杨定,是不是该加入松脂了?”
杨定笑道:“不着急,如果就这般加入松脂,是不可能融合的。”
说着,杨定取来一个茶碗,将松脂碾碎之后放在茶碗之中,随后又点起一根蜡烛,将茶碗放在烛火之上慢慢的加热了起来。
对于这种操作,孙语莺十分好奇,就这般仔细的观瞧着,片刻的功夫松脂已经融化成了脂液,这个时候杨定这才将茶碗端起,将里面的脂液慢慢的倒入油和墨汁的混合液体中。
杨定一边慢慢的倒入,同时慢慢的搅拌,随着缓慢而均匀的搅动,墨汁和油竟然开始完全融合起来了,最后就在孙语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下,墨汁和油竟然全部的融合在了一起。
“杨定,融合了,融合了!”孙语莺似乎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抓着杨定的胳膊欣喜的喊道。
“是,融合了!”杨定也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次的实验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杨定,这是什么原理?”
杨定看着一脸求知欲的孙语莺,心中恍然明白,这段时间以来他与这位孙姑娘闹得别扭,或许就是两个时代的文化造成的冲突。
杨定试着解释道:“语莺,这叫油墨!”
“油墨?杨定,什么是油墨?不,我应该问你为什么要研究油墨!”
杨定道:“油墨是一种用颜料,溶料和连接剂混合而成的墨,这种墨最大的特点就是耐水,而遇水不散,便是水上写字的最大秘密!”
孙语莺思索了一下,说道:“墨汁是颜料,油是溶料,那么松脂便是连接材料了,油墨的最大特点是将墨汁紧紧地锁在油里,而油是不溶于水的,所以白莲邪教水上写字的法术便可以成功了,杨定,你真聪明!”
杨定摇头笑道:“语莺,不是我聪明,而是有着辛勤劳动的普通百姓聪明,如果没有前辈们栽的树,我们哪里有凉乘!”
“杨定,你是说油墨早就有了?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杨定道:“因为我们鼠目寸光,语莺,这世上的奇人异事数不胜数,如果没有油墨,那白莲圣女怎么会创造出水上写字的邪法?所以我敢肯定的说油墨已经有了,只是还未大范围的普及而已!”
“那、那什么行业才会用到这种墨呢?”
杨定笑道:“语莺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够想到!”
“是---,是木活印刷?”
杨定点了点头,说道:“语莺,其实这种墨早就出现了,我想在某些地方这些墨已经用在了印刷术上,我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大明朝的印刷行业一定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定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印刷术在明朝的时候有了一次突飞猛进的发展,比如像我们后世所熟悉的书刊、报纸、广告、信纸皆是明代著名的印刷品。
“杨定,我好像明白你所说的了!”孙语莺忽然有些失神的说道。
“哦?我所说的?我所说的什么?”杨定被孙语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说你的所学并不适合八股文章,考不了科举,最初我还不信,现在看看,我已经相信了!”孙语莺有些失落的说道。
杨定道:“是,之前我还愁着如何像你解释,现在看来,倒是省下我一番口舌了!”
孙语莺问道:“杨定,除了如何制墨,你还懂得什么?”
杨定微微一皱眉,这一下孙语莺倒是将他问倒了,杨定想了一想,忽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崭新的鹅毛,杨定用鹅毛坚硬的毛尖蘸了蘸刚刚调制好的油墨,在纸上写到:“民用之学,自然之学!”
这八个字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乃是最正规的蝇头行楷。
“啊!杨定,你的字---!”孙语莺掩嘴惊呼,这八个行楷小字写的极是漂亮,孙语莺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只一眼她便从这八个字中看出杨定在书法上至少下了十几年的苦工!
杨定笑道:“语莺你不用惊讶,我游历之时时长拿着树枝、木棍在地上写字,因此硬笔用的不错,至于毛笔吗,我的字真如语莺你见得一样!”
孙语莺见到杨定豁达的笑容心理一阵阵的惋惜,不管是民用之学还是自然之学,甚至是这一手漂亮的硬笔书法都不适合当今的科举,想到前几日她还因为杨定的不学上进而生气,现在想想,当真是她任性了些。
“杨公子,咱们进行最后一步吧!看看这油墨能不能在水上浮起来!”
孙语莺的心情有些失落,不知不觉间又将称呼改成了杨公子。
杨定倒是并不在意,科举在大明朝虽然是正统,可是在未来,终究是数理化等自然科学的天下!
杨定点了点头,拿起之前那块常用的瓦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等到字迹干透之后杨定慢慢的将这块瓦片放在了水中。
水,仍然清澈,墨迹终于不溶于水了,可是字迹还是字迹,因为瓦片上的墨字虽然没有溶于水,但同样的也没有脱落附在水上。
杨定微微一皱眉,心中暗想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孙语莺这次倒是没有多大的失望,在她看来研制出不溶于水的油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孙语莺道:“杨公子,白莲教自成立以来蛊惑民众数百年,手段必然有其独到之处,白莲邪法我们已经摸到了门径,想必距离破除之日已经不远,杨公子莫要灰心,语莺愿意与杨公子共同研究如何再让墨字漂浮起来!”
杨定拿起那块瓦片放在眼前仔细观瞧了片刻,有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忽然双眼盯在了孙语莺的腰间。
孙语莺脸色一红,说道:“杨公子,语莺怎么没有瞧出杨公子是这般不老实的人!”
杨定有些不好意思的撤回目光,说道:“语莺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知语莺姑娘腰间的玉佩可否给在下看一看?”
“啊?玉佩?”孙语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原来杨定指的是自己腰间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
孙语莺脸色一红,问道:“杨公子要语莺腰间的玉佩做什么?”
杨定似是并未察觉孙语莺分外害羞的模样,继续解释道:“语莺姑娘,我忽然发现这水上浮字的奥妙或许就在语莺姑娘腰间的这块玉佩上!”
孙语莺没有说话,而是低了低头,最后一伸手便将腰间的玉佩拆了下来。
孙语莺腰间的这块玉佩是先围着自己的腰缠了一圈之后在坠下来的,杨定起先并不知道,当孙语莺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之后,杨定这才发现这么一来他岂不是知道语莺姑娘腰围了吗?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的腰围是多少那是很私密的,如果这个女孩子对你没有兴趣,怎么会将自己的隐秘轻易的暴露给别人,想通了刚才孙语莺为何这般迟疑的原因,杨定倒是有些不太敢接孙语莺递过来的这块玉佩了。
“拿着,还楞什么!”孙语莺见到杨定忽然之间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便有些生气的说道。
杨定没什么底气的轻“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孙语莺递过来的玉佩,之后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这块玉佩外表光滑温润,乃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杨定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那日夜晚他在船上见到那位白莲教的韩堂主所用白板写字的时候,因为天黑他便下意识的认为那是一块白色的普通瓷片,毕竟在杨定的心中白玉可是很珍贵的,因此杨定怎么都没有想到那竟然会是一块用白玉打磨而成的白板!
杨定拿起毛笔,蘸了些许油墨在这块玉佩上写了一个“语”字,随后杨定吹了吹,等到墨字完全干透之后,杨定便将这块玉佩浸在了水中!
这一次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块羊脂白玉被杨定放入水中之后片刻的时间便见上面的“语”字竟然缓缓脱离了羊脂白玉的表面,最后竟然真如杨定那一晚所见到的一般漂浮在了水上!
“杨定,成功了!成功了!”孙语莺一把抓住杨定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心中也是欣喜无比!
这个时候,杨定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今日若是没有语莺这块玉佩的提醒,他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想通其中的奥妙呢!
“杨定,为何在瓦片上写字就漂浮不起来而在玉上写字便能漂浮起来呢?”
杨定道:“摩擦,这是因为摩擦的原因,语莺,虽然这块瓦片看起来比较光滑,可是这块瓦片终究是下等品,摸起来还是有些粗糙的,而你的这块玉佩却不同,这块玉佩地质光滑,岂能是这块低等的瓦片可比的,因此当墨字写在玉佩上的时候,便很容易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