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本官听英儿说,杨公子对付白莲邪教甚有经验,永乐十八年,白莲教佛母唐赛儿就是在咱们青州地界举兵造反,当年成祖皇帝诏安不成恼怒异常,龙颜一怒之下便派兵扫灭了卸石棚寨,自此之后倒是相安无事了几十年,本官怎么也没想到,这白莲邪教竟然会在本官任上死灰复燃,不知杨公子可有应对这白莲之策?”
杨定心里明白这哪里是孙县令问他讨要对策,这分明是孙县令要考教考教他,自杨定进门之后,这位孙县令闭口不谈六房书吏的差事,这显然是孙县令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如果杨定的回答能够让他满意,这六房书吏的差事才会给他。
原来这大明朝,也流行面试上岗这一套。杨定心中暗暗苦笑一声,说道:“孙大人,白莲教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白莲教发展到现在,教派分支众多,而且白莲教的教众多是来自于最底层的贫困百姓,所以想要彻底铲除白莲教那是不可能的。永乐十八年,唐赛儿在青州造反,那是源于靖难之役,再加上后来山东地区大旱,这才出了这么一位佛母,而现在的白莲教,不过是想单纯的复制当年的唐赛儿罢了!”
“复制?什么是复制?”孙县令听得有些糊涂,问道。
杨定笑道:“就是效仿,当年靖难之役,山东乃是主战场之一,徭役不休、征敛不息是白莲教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后来又遇天灾,这才恰恰造就了当年的唐赛儿,可是现在,不管是土木堡之役还是北京之战,主战场都不在山东,虽说山东的官兵也被抽调到了北京,可是在这之后,不管是李郎中的正本十策还是章郎中的太平十六策,都是为了稳天下、修生息,所以现在的白莲教想要效仿当年的唐赛儿成事,绝无可能!”
孙县令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问道:“那本官应该如何应对?”
杨定道:“孙大人,在下这里有三策,大人可从中选择其一!”
“哦?说来听听!”
杨定道:“这第一策叫做横扫千军,孙大人只需下令凡事检举白莲教众者,可免其当年徭役,让百姓作为朝廷的眼线,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瓦解白莲教,但是弊端却也同样明显,那就是只能瓦解白莲教的普通教众,核心人物几乎是抓不到的,而白莲教只要有这些核心人物的存在,便不可能称之为完全剿灭,而这些核心人物,更会不断的发展新的教众!”
孙县令道:“此法可解决燃眉之急却不能釜底抽薪,那第二种办法是什么?”
杨定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无生教?”
孙县令摇摇头,说道:“没有听过!”
杨定笑道:“大人,这无生教最近刚刚成立,为了躲避官府,无生教的会堂经常更换很是隐蔽,而且教众也不是很多。”
孙县令道:“这无生教与第二种方法有什么关系?”
杨定道:“孙大人,这第二种方法便叫做黄雀伺蝉!”
“黄雀伺蝉?杨公子,你的意思是要扶持无生教来对付白莲教?”
杨定道:“不错,正是如此。孙大人,不管是白莲教、黑莲教、红莲教还是黄莲教,只要是民间的宗教教义大抵都是差不多的,而他们所用的手段也大抵相同,这些民间宗教之间交叉感染、宝卷传播互渗、教义信息互享,所以这些民间教义天生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处,而这个无生教尚处于萌芽阶段,最是容易掌控,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将无生教扶植起来,无疑是给白莲教找了一个最好的对手!”
孙县令道:“杨公子就不怕将来养虎为患,将这无生教培养成第二个白莲教吗?”
杨定自信的笑道:“孙大人只需在扶持无生教发展的时候,悄悄安排进几个信徒,如果到时候无生教真的变成了第二个白莲教,孙大人还怕找不到无生教的总坛吗?”
孙县令想了片刻,问道:“此法多久可见效?”
杨定道:“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必能见效。”
孙县令摇了摇头,问道:“那第三种方法是什么?”
杨定道:“这第三种方法便简单多了,叫做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如何釜底抽薪?”
杨定道:“这釜底抽薪之法便是我们明察暗访,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找到白莲教在乐安县的分坛,然后将白莲教水上写字、画画的骗术揭破,便可将白莲教在乐安县的分坛彻底连根拔除!”
“这---,找到白莲教的分坛,还要破解白莲教的骗术,这恐怕不容易吧?”孙县令皱皱眉,问道。
“此法确实不易,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以我们现在对白莲教的了解,是要比前两个计策要难上一些!”杨定道。
“杨公子可是有了破解白莲邪教蛊惑人心的办法?”孙县令问道。
杨定道:“在下没有见过白莲邪教蛊惑人心的手段,所以不敢说一定能够破解,但是孙大人,在下也走过不少的地方,江湖杂耍在下也略知一些,所以在下对这些江湖术士颇有些了解!”
孙县令忽然道:“杨公子,本官衙中尚缺书吏一名,不知杨公子肯不肯屈尊来我县衙做事?”
杨定站起躬身道:“屈尊在下不敢当,多谢县令大人抬举,在下愿意!”
孙县令这时哈哈一笑,说道:“杨公子除了来本衙做一名书吏之外,本官另外再从自己的俸禄中每月拿出三两银子聘请杨公子做本官的幕僚,负责主管白莲教一事,不知道杨公子意下如何?”
杨定忙道:“在下多谢大人抬爱,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杨县令笑道:“好!杨公子,对于如何对付白莲教一事,容本官仔细斟酌一番,杨公子明日正式过来,本官再与杨公子商讨!”
“是,在下告辞!”
杨定出了府衙,心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刚刚自始至终杨定都没有以小人自称,不知这算不算他心中坚守着自己尊严的底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想要吃饱活着已经不易,他还能奢求什么?
“前面的可是新来的杨公子?”就在杨定走出县衙府门的时候,忽然后面有人喊住了他。
杨定好奇的回头一看,只见刚才喊他的是一个身穿公服的中年官吏。
“在下正是杨定,请问这位官爷是---?”
那人抱了抱拳,说道:“在下姓秦名忠,是咱们乐安县的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