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岸骑在马上,跟在那辆很是宽敞的车轿的旁边,看着那辆车,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因为唐枫在上路之后不久就主动地登上了这辆马车,和那个叫陈伟的阉党官员攀谈了起来。)“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我记得前些时日他曾承认过要与阉党一争的,可现在却又如此的巴结阉党中人,他是想借着亲近的工夫与人虚与委蛇呢,还是另有打算呢?”心里琢磨着这一些,吕岸的神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和唐枫完全连在了一起。
此时的车厢之中的唐枫可没有他这么紧张的心情,他正笑容满面地和面前的陈伟一起撞着杯,小口地喝着已经烫得温热的美酒。虽然此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东北的倒春寒的威力还是惊人,也只有在这个生着碳炉,铺着兽皮的车厢里才能感觉到一点春天的感觉。
“咕噜”在咽下了一口酒后,唐枫才道:“好酒,我已经很酒没有喝过这样好的酒了。”在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是绕口令一般的话后,他又给陈伟倒上了一杯酒。
陈伟有些欣喜地谢过之后道:“不知唐大人回京之后有什么打算?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虽然下官比不得大人得九千岁的信任,但是在京中倒也有些浮财。”
唐枫知道这个家伙是想拉拢自己了,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所以忙笑道:“那就多谢陈大人了。说句实话,我一直身在京外,在军中又无法做什么手脚,所以这生活向来很是拮据,到了如今都身无长物,这次回了京后就要仰仗大人了。”
“唐大人何出此言,只要你得了九千岁的信任,我想不出一个月,你就不必为那银钱犯愁了。”说着陈伟就有些神秘地一笑。唐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心照不宣地一笑,他知道自己想要和眼前这个人有所交集,甚至与他的关系近一步得到加深,就得学着和他们一样,也只有这样,自己在阉党中才不会太过扎眼。
两人因为有着通财的话题,无形中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陈伟也有些放松了下来,频频地朝唐枫敬酒。在又喝了两杯之后,唐枫才道:“不知陈大人的台甫怎么称呼,是哪里人氏,你我一见如故,要是再以大人相称就太也生分了。”
或许是受酒精的影响,又或是以为唐枫与自己是一样的人,陈伟轻松地道:“得蒙唐大人见问,下官草字伯岂,乃是苏州人氏。”
“这么说来我与你也算是半个乡亲了,我乃是浙江山阴人氏,江浙二省比邻而居,你我倒也算是有缘了。”唐枫忙笑道。虽然他的这个说法很是牵强,但是对陈伟来说能攀上唐枫这个现在九千岁面前的红人是求之不得的,山阴立刻就点头称是。这样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而当陈伟说起自己在南直隶做过几年官后,唐枫更是将自己在歙县做过县令的事情拿了出来,硬是指出两人很是有缘,就差和他成八拜之交了。
这么天南海北地聊着,直到了一个驿站后,两人才分了开来,但经这一路的交谈,唐枫已经给陈伟发出了一个信号,自己其实是与他一样的人。这样等到了京城之后,有他从中的牵线,自己就能在阉党中扎下根来了。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势力,在朝中能稳下来之后再想法子对付魏阉一党也不迟。
晚上,唐枫躺在床上细想着白天车上的情形,想着自己的言语可有什么破绽,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怎么这么笨,想找的帮手其实就在我的身份当中啊。我是浙江山阴人氏,山阴不就是后世的绍兴吗?绍兴最出名的就是师爷了,师爷对一些朝中的纷争比我总要看得通透一些的,我若能回家乡找一些自己的老乡帮忙的话,或许就能与阉党一争高下了。”想到这里,唐枫心头就是一阵欣喜。
但是在喜悦之后,却又有了一点顾虑:“这些师爷惯会见风驶舵,我这做的可是与整个朝廷为敌的事情,若是这些人不肯帮我反而向人告了密的话,我恐怕就有难了。不行,我即便需要帮手,也不能如此轻率地找一些不知根底的人帮忙。师爷还是不可靠的,除非是我知根知底很是熟悉的人,否则不能依靠他们……”想到这里,唐枫的心里再是一动,想到了一个人:“若说师爷的话,我还真的认识一个,那就是歙县的田师爷。他为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是在大事大非上还是把得住的,不然当日也不会为我办事了。而且在当日锦衣卫的人来找我的时候,他也曾不避嫌地指点过我,是个有良知的人,我若是能将他招到自己的手下来,对我来说倒是一个臂助。不过我怎么将他招到自己麾下呢?”一旦有了合适的帮手人选,唐枫便决定试上一试了,不过那也要等到他到了京城,站稳了脚跟再说。
既然自己能从以前认识的人中寻找到帮手,唐枫索性就静下心里仔细地回忆还有什么人是自己所认识的,在想了半天之后,他却只记起了一个同年的徐沧。不过这个家伙当年就是替东林党做事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翰林院了,而且即便他还在京城,以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书生意气,恐怕也不是唐枫所想找的帮手人选,何况他因为汪文言一事对自己是心存芥蒂的,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也在两可之间。虽然如此,但唐枫也不想把这个有限的人选彻底地放弃,打算到了京城之后再去找他看看,若真能成为自己的同盟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这样,在不断地回忆中,唐枫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到了第二人吕岸在外招呼他才醒来。在伺候唐枫梳洗的时候,吕岸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大人,你可是改变了以前的想法,眼见魏阉的势力坐大而想投靠他们了?”
唐枫刚刚将擦脸布蒙在面上,闻言为之一顿,他居然忘了眼前就有一个原来也算是阉党中人的锦衣卫,这或许就是灯下黑的缘故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若没有和大人前去蒙古草原和金国,经历了这些波折的话,卑职恐怕还会有这样的猜疑,但是现在看大人的模样,应该是另有安排了。”见唐枫沉吟了下来,吕岸又走近一步道:“其实卑职当年也对这些祸国殃民的阉党深恶痛绝的,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只得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现在大人若是真的有心与那阉党为敌的话,还请算上卑职。卑职旁的本事没有,但是自认一身武艺还是足以保护大人你不受那些人的伤害的。”
唐枫仔细地端详了吕岸半晌后,才道:“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不过眼下我们却不能将这想法表露出来,如今阉党势大,非你我所能抗衡。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与他们打成一片,从中找出他们的破绽,就如在金国时一样,到时候就能借力打力了。”
吕岸点头道:“这个卑职省得,不过大人却也太过于担心了,其实就我所知,这阉党的势力虽然大,却也不是全无破绽。”
唐枫闻言一呆,想不到吕岸还能看出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便来了兴趣,说道:“哦?你且说来听听,看来你在阉党中的时日,比我要长得多,对他们的破绽也知道得清楚一些。”
“这倒和卑职在阉党中的时间长短不无关系,而是因为卑职是锦衣卫的人。”吕岸说道,“他魏忠贤现在能有如此的势力,靠的是皇上的信任、朝中一些官员的攀附,以及手中握着厂卫的监察大权。不过这些力量并不是相互能够并存的,就比如卑职所在的锦衣卫和东厂就向来势成水火,现在之所以能通力合作,还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以及那魏忠贤的势力太大的缘故。其实在魏忠贤真正掌权之前,我锦衣卫是与他有嫌隙的,大人应该知道汪文言在天启初年时进了诏狱却安然无恙的事情吧,那就是因为那时的指挥使骆大人的关照。不过后来他却被魏忠贤所害,而后那田尔耕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这职,我们才成了他阉党的爪牙。
“其实在我们锦衣卫的兄弟中,就有不少是看不惯我们要屈居东厂的那些阉货之下的,不过和卑职一样,他们在现实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所以大人若是想要找到破绽的话,锦衣卫就是一处不错的所在了。”
唐枫细细想来,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方法,若是能够争取到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的帮助的话,对付阉党的把握就大了许多了。他笑着一拍吕岸的肩膀道:“你的提议很好,我会记在心里的,不过现在这一切还要一步步来。你放心吧,我此次回京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将为祸天下的阉党铲除的!”
倘若是在宁远战和金国一行之前,吕岸是不会信唐枫的这番话的,但是现在,因为有着这两个奇迹,他对唐枫已经有种盲目的信任了,他相信只要唐枫想办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将它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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