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指挥着整场战斗,他知道民兵配合鹰击队员跟鬼子伪军玩起了捉迷藏,自己在暗处,而鬼子伪军在明处,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巷子,砸开门进入院子,却不知进入了地狱。
冷不丁响起枪声,对游击队来说,这算是先进的武器。
猎枪,长矛、镰刀、铁锹、粪叉、木棍、镢头、杀猪刀,泛是能拿上手的工具,都成了民兵的杀敌武器。
说不定从什么地方打出一枪,搞不清会从什么地方捅出一刀,鬼子伪军走进院里,突然响起地雷,进到屋里,一推门,也许门框就挂着家伙,一推拉了线,雷一响,就见了阎王。
鬼子伪军那无助的喊叫,痛苦的呻吟,不时传进张一真的耳朵里,他们进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游击队员和民兵利用地形地道,突然出击,打得鬼了伪军晕头转向,他们搞不清对手藏在哪里,被动挨打惊慌失措。
狂妄的鬼子队长眼见院墙射出子弹,屋顶闪出亮光,顿时傻了眼,这家伙躲藏街角的一棵大树后,哇啦哇啦叫起来,叫就叫吧,可这小子着急上火,竟然跳起来,跑到大街上,抽出指挥刀,在手里晃了晃,望着身边的一群鬼子汉奸,却找不到进攻的方向。
只见响枪不见人影,鬼子队长着实犯了难,摸着八字胡,琢磨一下,这小子喘了一口粗气,竟想把大马庄夷为平地,气急败坏,竟下令将掷弹筒支在大街上,朝着村里一通乱放。
张一真在临街的一所房子里,他清楚地听到鬼子的喊叫,突然站起身来。
武江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你要干啥?”
张一真一甩胳膊,瞪起了眼睛,“你没听到鬼子打炮,他们就在街上,我要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
张一真猛推武江一把,“不用你,我一个人更方便。”
他冲出屋子,纵身跃上屋顶。
他发现了狂妄的鬼子队长,这小子狞笑着,大叫着:“打,给我炸平这个地方。”
张一真看着一炮弹放进掷弹筒里,砰地一声升起,远处升腾起火光,他紧咬着牙,迅速接近鬼子队长。
鬼子队长身边不停地闪着亮光,一枚枚炮弹打了出去,大马庄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
从鬼子的人数判断,张一真觉得这是个鬼子中队长,只要打死这小子,小鬼子必然慌乱,往下的仗就会更好打一些。
张一真知道不管是游击队员还是民兵,手里的子弹已不多,这可是最要命的短处,小鬼子之所以胆敢打下去,就是知道游击队手里的子弹不多,坚持不了多久。
张一真在屋顶悄悄地接近,近了,更近了,他眼盯着鬼子中队长,抬手开枪,紧接着扔出一枚手榴弹。
鬼子队长中枪倒地,手榴弹炸倒几个小鬼子。
恰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北边的天空升起一团火光,虎子成功炸毁了汽车。
小鬼子抬着中队长边打边退,向北逃去。
张一真在屋顶,端起长枪,现在说他是队长,倒不如说他是个猎人,望着逃跑的鬼子伪军,他如同打猎一样,面对一群猎物,不停地开着枪。
鬼子伪军不见了踪影,张一真望着北方火红的天空,望着村里燃起的熊熊大火,心急如焚,跳下屋顶,集合人马。
望着自己的队员,张一真命令大老李带人假装追击敌人,注意鬼子逃跑的方向,做好警戒。
大老李带人向村外跑去,张一真突然大声地喊叫:“乡亲们,小鬼子逃跑了,快出来救火啊!”
人们从地道口里钻出来,那地道口真是奇妙,有的设在窨子里,有的设在厚厚的墙壁,炕头,灶台,厨柜下面,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个出口,为了保存自己,打击敌人,人们真是挖空了心思。
小鬼子把老百姓逼到了绝境,他们总会想出办法。
武江提着水桶急急地跑到张一真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队长,水缸大多被鬼子伪军砸坏了,没有水,这可咋办?”
“快去挑水啊,老百姓知道水井在哪里,快跟他们去。”
这好像又是一场战头,游击队跟随民兵群众,来到井边,打水,挑水。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为了救火都在尽力,有的端来盆子,瓦罐,水,不停地浇到火苗上。
火终于熄灭了,人们望着冒着白烟的几处房屋,暗自叹息。
二傻慢悠悠来到张一真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一真,鬼子逃跑了,火也扑灭了,时候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张一真望着二傻,心疼地说:“看你,这么大年级,虎子说你在芦苇荡,我都没想到,你会跑这儿来,你啊你,咋和年轻人比!”
二傻摇了摇头,不高兴地说:“你小子看我年级大,可我这身子骨很硬朗,反正我一个老头子,死都不怕,还怕小鬼子?你可不知道,看紫蕊走出芦苇荡,我这心里就长茅草,不放心啊!人家马三跟我脾气不一样,天塌下来这小子也觉得住气,我不行,编个瞎话糊弄马三,愉愉来到大马庄。
紫蕊从人群里走出来,望着张一真竖起大拇指,“傻爷爷可不服老,还跟我们在街上埋地雷,冒着生命危险把鬼子伪军引入雷区,就凭这精神,就得记上一功。”
“记功?”二傻笑了,“我不要功,老了,要啥也没用,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带进坟里也没用,啥功不功的,杀鬼子除汉奸是我自愿,我恨透了鬼子伪军,他们杀死了我娘,我是在报仇,你们不闲我老,让我跟着你们,我就很高兴哟。”
“高兴就好!”大老李带领队员走过来,他望着二傻,突然嚷了一句,来到张一真身边,立正报告:“队长,鬼子伪军向北逃去,很可能回了县城,警戒已解除。”
张一真点点头,一脸沉重地说:“这个局我们做的很成功,打死打伤不少鬼子伪军,我们也牺牲了几名弟兄,还有几位民兵,这一仗成功的原因,是我们很好地发动了群众,人人出力,奋勇杀敌。”
胜仗总是鼓舞人心,人民群众有的失去了亲的,但他们擦干眼泪,帮着打扫战场,掩埋牺牲的鹰击队员。
张一真突然掏出手枪,高高地举起。
站在身边的武江忙拉住他的手,“大哥,你要做啥?”
“鸣枪哀悼。”张一真眼含热泪,哽咽着说。
李紫蕊望着张一真,深深地点了点头。
几十条枪举起来,可稀稀落落只响了十几枪。
好多队员的枪里已没了子弹。
清脆的枪声响在寂静的夜空里,响在空旷的平原上,虽然回音微弱,却传向了远方。
告别可怜可亲的穷苦百姓,张一真带领着队伍,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