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总是和黑大刀保持一定的距离,那距离恰好不被黑大刀抓住,望着墙上的挂钟,马三看了一眼黑大刀,指着挂钟说:“这玩意对我来说可真是个稀罕货,用一下感觉自己就跟有钱人一样上了档次。”
黑大刀抬头望一眼挂钟,不知道马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疑惑,“这玩意是计算时间的玩意,两个针自己会跑,下面的吊锤来回的晃悠,高老爷和二太太认识每天早晨都要看一看,你认识这玩意吗?”
听黑大刀这样说,马三知道这个又黑又蠢的家伙不认钟表,他自己也不认识,不过只要黑大刀不认识事情就好办。
还想跟我马三耍心眼子,你小子还得学上两年,马三抿嘴笑了起来,“我当然认识,这样吧,咱就用这个玩意计算时间。”说着话马三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口大缸对黑大刀说:“这缸里有半缸水,在半个钟点里,你只要把这口大缸抱到耳屋里,就算你赢。”
“你呢?”黑大刀张口就问。
马三笑了笑,“我在屋里计算着时间,咱们俩就比谁用的时间短。”
黑大刀看了看那口大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马三,这小子乐了,他断定笑面虎马三抱不动这口大缸,别说里面有水就是没有水,就凭马三那两条短胳膊,这大缸,黄眼小子连抱都抱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赢定了,挤着眼,咧开大嘴露出黑牙,想了想,提出了条件,“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马三突然一拍桌子,“如果你赢了,我输了,是杀是剐我马三随你的便。”
“好!”黑大刀叫了一声好,脱下了白褂子,咬紧黑牙使劲勒了勒裤腰带,来到那口大缸前面,跳了三跳,扎下马步攥紧拳头运了运气,突然这小子一下抱住了大缸,这黑大刀人高马大胳膊长,竟将大缸一下抱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头紧抵着大缸,弯着腰身一步步往前挪。
大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耳屋的门就在眼前,紧走几步,就要进屋的那一刻,脚被门槛绊了一下。
黑大刀没有想到就要成功了却绊了一脚,身子一下趴在了大缸上,人随着大缸倒了下去,那缸一下摔成了几块,黑大刀弄了一头的水,黑脸蛋子划出一条口子,呆呆地看着那水在耳屋里四处流动,这小子站起来拍了一下大腿,叹了一口气。
高麻子在地下室里等待着黑大刀的消息,没有想到消息没有等来,那通风的口子里却不住地流下水来,他接了一点闻了闻,这回可不是尿,是比尿更可怕的水,那水流越来越大,一会竟满了管子,这可把高麻子吓坏了,他忙用手堵住,招呼宝贝儿子高希,“快,快,快拿毛巾来,把这管子堵住。”
爷俩手忙脚乱总算把管口塞住了。
高麻子觉得事情不好,他觉得敌人不但发现了通风的管子,而且,而且还用了绝招——灌水。
二太太心跳的厉害,她蹲在高麻子身边,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高麻子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他听到了屋里打斗的声音,还有微弱的说话声传过来。
确实,黑大刀和黄眼珠马三打了起来,不过只是黑大刀动手,马三躲闪,那帮家丁也冲进了屋里,把屋子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们一个比一个有精神,手提着各式各样的刀,嚷着叫着,“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马三坐在房梁上,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还没等拿杆子的小子进屋,马三跳到了桌子上,一帮家丁扑了上来,都想立功得个赏钱,可他们扑了个空,马三飞身跃起的时候,黑大刀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这小子使劲一拉,马三趴在了地上。
只听黑大刀大声地嚷:“老子总算赢了这个黄眼珠,快给我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可要捆死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可不能让他给我跑了,高老爷还要审问。”
高麻子在地下室里听到了黑大刀的喊叫,他知道危险已经结束,坐在桌前理了理头顶已不多的头发,定了定神,把自己小手枪装进裤兜里,咳嗽了两声,慢慢上了台阶,高希忙扶着父亲,二太太跟在后面,仨个人慢慢出了地下室。
高希第一个冲进自己的房间,看到一屋子的人,看到马三像头猪一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在桌子上待宰的样子,这小子好像看到了魔鬼附在马三身上,惊得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马三。
马三满面笑容,冲着高希微笑,那微笑是那么自然,好像他在和喜欢的人在玩一个很开心的捆绑游戏。
高麻子站在院里,黑大刀看到高老爷来了,忙对众人嚷了一句,“高老爷来了,都滚出去,快给高老爷让路。”
高麻子慢悠悠地走进屋子,虽然他满心疑惑有些害怕,但这老家伙不表现在面皮上,他四处看了看,没有血也没有死人,那水是怎么流进地下室的,那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为抓一个算卦相面的马三?他摇了摇头,晃着身子往屋里走。
刚进门看到桌上捆着的马三,老家伙乐了,他指着马三哈哈哈地笑起来,“算卦先生,没想到吧,你像头猪一样撂在了板子上,只要我下令拿把刀来……”高麻子走到马三身边,伸出白白的胖手,在马三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在这个地方捅进去,你小子还他娘的算卦相面,我让你像猪一样蹬噔腿,嗷嗷叫几声,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立马完蛋。”
马三扭着头,身体想动一动,可绳子捆绑了四肢,他除了嘴能动,身体一点也动弹不得,马三心里想:只要嘴能动,就足够了。
高麻子看着马三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要的是马三痛苦的表情,可他失望了,马三不但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那脸上还挂着轻薄的笑容,黄眼珠在屋子里冒出金色的光芒,万里挑一,这马三不但会算卦相面,而且长了一双黄眼睛,不由让高麻子想到金子,想到他那宝贝玉玺。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黑大刀,他使了一个眼色,让黑大刀把人带远些。
还没等高麻子说话,马三首先开口了,“高老爷,你的心是真狠啊,卸磨杀驴,我马三前脚看好了你儿子的毛病,后脚你就让人把我捆起来,那么多的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马三,真好意思啊!”
高老爷拍了拍马三的屁股,“从古至今,那个成大事的人不心狠手辣,心狠没有底线,亲爹,不,干爹都可以杀。”
马三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桌子随着他的笑声不住地晃动,“心狠手辣没有错,但你还是把亲爹换成了干爹,心狠也得分对付谁,对付杀人不眨眼,拿杀人当娱乐的日本鬼子,你高麻子再心狠再手辣我举双手赞成,可你明着暗着做汉奸帮助日本鬼子害咱中国人,这心狠手辣似乎有些过头了。”
高麻子感到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深,倒没瞒过算卦相面的马三,瞪了瞪眼,用力拍了拍马三的脸蛋子,“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不靠着日本人,难道你让我靠八路军游击队,靠国民党的军队今天明天打过来?现在的日本人风头正旺,连汪精卫都投靠日本人,汪精卫你可知道?”
马三摇了摇头,“汪,是不是狗汪汪的汪?”
高麻子点了点头,“是,是,是。”
马三突然明白似地说:“我了解这个人,还见过面。”
高麻子一听变得慌张起来,心开始发跳,脸上的几个麻点微微动了动,“我的天呢,你认识汪主席。”
马三看到高麻子满面惶恐,不由点了点头,“何止认识,我还给汪主席算过一卦,他的名字起得不大好,我曾建议他改一改,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但没改还建立了伪政权当起了大汉奸,没得好啊,没得好。”
“此话怎讲?”高麻子眼前的马三简直成了神,他慌手慌脚地松解马三身上的绳子。
马三摇了摇头,“可不敢劳你大驾解开我身上的绳子,一提汪主席就把你吓得魂不附体,我要提一提蒋先生,还不把你吓得直放屁。”
一听这话,高麻子解绳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瞪了瞪眼睛,“蒋先生,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蒋先生想管我,可他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哟,这里,懂吗?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虽然八路军游击队时不时的找点小麻烦,但翻不了天,几条破枪能干得过飞机大炮,我高麻子还真的不信,谁赢了谁就是我的爹,日本人赢了……”
高麻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觉得不能再往下说了,虽然自己暗里当了汉奸,可日本人总归和自己不是一个种,祖宗不一样,自己卖给日本人可以,可总不能卖了自己的爹。
“马三先生,鄙人想问你一下,你给汪主席算了一卦,想必拉上了关系。”
马三眯着眼点了点头,他显得很累,打不起精神,高麻子一见,忙着喊叫:“快来人,给马三先生把绳子子解开,一帮混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马半仙给捆了起来,真是吃了豹子胆。”
跑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绳子解开了,马三站在桌子上,活动活动筋骨,跳下了桌子,坐在椅子上,高老爷亲自动手给马半仙沏茶倒水。
马三喝了一口,“这汪精卫三个字,不大吉利,精卫和精喂谐音,说白了就是傻精吃,有奶便是娘,这傻精吃再加上一个汪字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得不到权力吃不上好东西,就要汪汪叫,你想一下,这不是狗又是什么?”
高麻子一听,觉得马半仙分析的很有道理,人们都叫狗汉奸,闹了半天这门道在这里,想着想着高麻子不由得大笑起来,那大脸蛋子上下颤动,大麻窝里几乎要颤出油来。
神一样的马三让高麻子摸不着头脑,这小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算卦相面那叫个灵验,走南闯北谁知道他给多少人算过,他相信马三的话,最重要的是马三治好了宝贝儿子高希的病,这样的能人走到哪里,不都恭着敬着。
马三偷偷地观察着高麻子,他心里暗笑,没想到,自己吹得越大,越是能骗到人,如果吹小了,不但骗不到人,而且弄不好还要把命搭进去。
马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高希,他偷偷地翻了翻白眼,还悄悄地咧了咧嘴,做了个鬼脸。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