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蛇在山洞里蜿蜒爬行,嘴吐信子试探着什么,也许这条大蛇在躲避风雨,也许它本来就生活在山洞里,山洞就是它的家,强势的人来了,蛇也只能无奈地躲开。
看到大蛇,马三吓得后跳几步,满脸惊恐嚷道:“我娘哟,一条大蛇。”
李紫蕊近前两步,看了一眼爬动的大蛇,也不说话,突然从背后抽出剪刀,弯腰就要刺向这条大蛇。
马三愣了一下,眼见李紫蕊要杀掉这条大蛇,他心生恐惧,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李紫蕊的双臂,急促地说:“住手!紫蕊,这蛇可杀不得,你不会知道这蛇有灵性,所以才有胆杀它,我知道万物皆有灵,不可以随意杀死的啊!求你,放过这有灵性带仙气东西吧!”
这条大蛇似乎听懂了马三的话语,眨眼功夫钻进了石缝里。马三看到那条大蛇安全地消失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李紫蕊本想杀掉这条大蛇,可马三让他错过了动手的机会,她有些不高兴,一甩胳膊冲马三哼了一声,“一条爬虫你也怕,还相面算卦。”
“这和相面算卦沾不上边,我是怕杀了这条蛇,不吉利嘛。”马三挠着后脑勺子,看着面前的李紫蕊,不好意思了,“紫蕊兄弟,我可不是怕,日本鬼子我都杀过几个,还怕一条蛇不成,不是怕蛇,而是……”马三一时想不出让李紫蕊信服又对自己的善良有好感的词语,搓着两只手,在李紫蕊面前倒像个小孩子。
李紫蕊收起剪刀,也不看马三一眼,继续往前走。
昏暗的山洞里,只见张一真一个人站在那里,却不见了师爷,李紫蕊很是纳闷,师爷去了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师爷的咳嗽声,在这幽暗的山洞里,也不知道师爷什么时间到了仨人的身后。
本来张一真摔了个跟头,把师爷摔到了前面,师爷的咳嗽声却从身后传来,马三转头真切地看到了师爷,老人弯着腰背着手,微笑着看着他,马三不由挠起了后脑勺。
马三摇晃了几下脑袋,左右前后看了看,仔细辩别一下方向,可他怎么也辩不清楚,进洞的时候本来山洞南北走向,现在马三越看越觉得成了东西走向,一时间这小子搞不清前后,摇了摇头,大声地问:“师爷,你真把我给搞糊涂了,弄得我也分不清前后了,难道时空倒转,前面成了后面,后面成了前面。”
许知图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山洞里嗡嗡作响,马三说的一番话他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许知图瓮声瓮气地说:“这山洞我比你们熟悉,练功多年,突然出现在你们身后这一点也不奇怪,你们的注意力放在蛇上,这就给了我退后的机会。”
师爷慢慢来到张一真身边,笑对着李紫蕊和马三,“我知道,师爷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一真的眼睛,不是张一真多么地高明,只因为一真的注意力一直在师爷身上,练武之人玩的是别样的魔术,熟了精了千百遍地练,自然找不出破绽,交起手来,一个假动作让你分了神,可能因此就丢了命。天人合一,随心所欲,变化莫测,无招胜有招,练武先修德,……”
马三觉得师爷说的那个德字,恰合自己的心意,说到了自己心里,这小子忙打断了师爷的话,急着说:“师爷,你说的太对了,这练武必修德我是悟透了,比方说刚才,李紫蕊要杀掉那条蛇,而我心软就舍不得伤害一条性命,这蛇没有伤害过我们,我们凭什么要杀掉它,我看,这就是德。”
李紫蕊一下拧住了马三的耳朵,“你小子骂人不吐脏字,难道杀掉一条蛇就无德了,那日本鬼子杀死我们那么多的人,这又怎么说?”
马三歪着脑袋,尽力上探着身子,那疼从耳朵眼里往脑瓜里钻,他不嚷不叫,似乎愿意让李紫蕊多拧一会。
张一真听马三这样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冲到马三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马三,你这个笑面虎,我来问你:我们伤害了日本人吗?日本鬼子凭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人是万物之灵,可日本鬼子兵,枪击刀砍,活埋火烧,用尽了残酷的办法,杀死了无数的人,难道他们不知道人有灵性,会遭天谴报应,到了阴曹地府那无数怨死的人不会放过他们?你的德,你的善良完全用错了地方,借如今晚我们断了炊,你会选择饿死还是杀掉那条蛇?对魔鬼的善良就是对残暴的放任,只有杀死这些小日本鬼子,我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听了张一真慷慨激昂的话语,李紫蕊不禁心潮澎湃,她松开了拧耳朵的手。
在李紫蕊看来,马三应当闭上他那张臭嘴了,可他小看了马三,这家伙眨巴了几下眼睛,揉了揉被评为李紫蕊拧疼的耳朵,开口说话了,老实说,这家伙喜欢耍嘴皮子,更喜欢强词夺理,不过在张一真面前他懂得收敛,马三怕理说得太歪,张一真辩不过他动用武力打他的屁股。
在张一真面前,马三更喜欢把自己当成“秀才”,把自己放到弱势的地位上,怕就怕张一真听不懂自己讲出的道理,兄弟之间打打闹闹,嘴儿辩不过,拳头找理说。
马三深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味道,马三深深地理解这句话,不是有理说不清,因为兵手里有枪,他根本不跟你讲理,枪就是理,兵荒马乱的年月,找谁说理去,不服也得服,管他娘的有没有理,对我有利就是理。
听张一真说话,马三抿嘴微笑着,他的眼睛注视着张一真,细听张一真说出的每一句话,找出那话语里的漏洞,他总要在鸡蛋里找出骨头来,和张一真辩上一辩,那怕张一真打自己的屁股。
他觉得张一真误解了自己的话,对德和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就连师爷都说,‘无招胜有招,练武必修德’,可师爷没有讲明无招是什么,难道就是瞎练一通?修德,修什么样的德?算卦相面看风水的马三,笃信善恶报应,所以他觉得自己更有德了。
“一真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说的道理我马三不但懂而且非常地明白,我们一起打小日本鬼子,杀敌我从来没有手软过,为什么?只因为他们失了德变成了杀人魔鬼,成了没有灵性的东西,还不如一只狼一条蛇。”
听马三这样说,许知图点了点头,德是人善良的根本,如果一个人缺了德,你根本不要指望他的善良,更不要说仁慈,德应对的是好人,如果把德用在恶人身上,那自己也就等于失去了德。
呼呼的风雨,噼噼啪啪的雨声不停地传进洞里,风越来越大,雨越下越急,电闪雷鸣,安顿好师爷,张一真,李紫蕊,马三走出洞口,冲进雨水里,仨人仰天任由雨水落进自己的嘴巴里,口尝着大自然的恩赐,眼望着滚滚乌云,仨个年轻人伴着风雨,互相鼓励着,练起了武功。
时光如梭,天天练功,争吵,说笑,打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欣赏过这里的风景,三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三的脸上有了肉,张一真的左胳膊已经痊愈,也许女孩子打小看惯了缝缝补补,更喜欢细小的针,李紫蕊对梅花针很感兴趣,张一真和马三休息,她依然用心的练习,掌握了甩针的窍门,她进步很快,从大目标练到小目标,就连飞蝇都可以击中。
相比而言,马三笨手笨脚,他可不喜欢什么梅花针,一寸多长细小的针拿在粗手指上,他没有手感,十出半不中,这家伙喜欢蹦蹦跳跳,对梅花针这门防身的绝活,他不大感兴趣。
马三觉得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依然相信自己这张嘴巴,人的思想最难改变,这小子觉得,能说会道编八造模也是防身的技巧,而且别人一时半会还学不会,他无心练习梅花针,虽然师爷盯着,但这小子进步不大,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要想真正学到手,得比别人费十倍的功夫,不过这小子对劲也能打中,中了就会高兴地跳起来,吹嘘一番,不中就蹲在地上,咧嘴呲牙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们就要走了,不管许知图如何舍不得,兵荒马乱,仇恨在胸,伤好了,掌握了一些真功夫,他们再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归心似箭,心向家乡。
望一眼这美丽的地方,不管是谁都五味杂陈却表不出自己的心情,道不出的滋味,只有眼含热泪。
张一真和马三牵着马,李紫蕊跟在师爷身边,他们就要走了,离开难舍又不得不舍的师爷,离开美丽的“世外桃园”。
小狗黑黑跟在张一真脚边,高兴地跑前跑后,还不停地叫上那么几声,这么长时间,黑黑和几个人都熟悉了,特别对许知图,黑黑跟老人家有了很深的感情,张一真练功的时候,黑黑总会陪在许知图身边。
张一真回望一眼这美丽的地方,心中有种景仰故乡的酸楚,从那汪水堤边,从那几处破烂的石房子里,张一真看得出,这里曾有人居住过,兵荒马乱,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们遭遇了什么,他们或者被人杀死了,或者不得不离开这里,四处流浪,不管怎么说,在这传说一样美丽的地方,他们消失了,没有人想像的得出,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李紫蕊停下脚步,她拉住师爷的手,请老人家回去,站在出山的洞口,他不愿老人家随他们一同钻进这黑咕隆咚的洞里,她实在不放心老人家,可这样的担心又是那么地苍白无奈。
太阳从开裂的云缝里露出来,万千光芒给厚厚的云镶嵌上多彩的金边,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柳树那么显眼,成群的麻雀燕子在柳梢那么和谐地飞舞,柳树旁边就要倒塌那间破屋,见证着沧桑凄凉,一家老屋几代住,这老屋最后的主人是死是活没人搞的清楚,千千万万的人流离失所,谁又知道栽种垂柳的人家去了哪里!
张一真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师爷,真是感慨万千,他舍不得师爷又没有疼爱的办法,比豺狼还要凶狠百倍的日本鬼子,随时都有可能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让这里变得乌烟瘴气,想到这里,张一真有些担心。
拉住师爷的手,张一真眼含不舍的泪水,“师爷,我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说着说着,张一真长跪在地,“你老是我家两辈人的师傅,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跟我走,只要我活着,我会把你当成我的爷爷,请相信我的真情实意,只要我张一真在,就一辈子好好伺候你。”
许知图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那只可爱的黑黑,“走吧孩子,小狗黑黑我留下,陪我做个伴,这就够了,老了成了累赘,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也许某一天我就老死在这山林里,不要担心我孩子,你们又更大的事情要做,就算鬼子真的来了,我一个老头子,他们又能拿我怎样,大不了找个垫背的,一同死去。”
许知图的声音表情,传达出他那不走的决心,传达出他那深深的不舍和无奈,两行热泪慢慢流出眼眶,许知图抱起小狗黑黑,转身,不管张一真李紫蕊马三如何喊叫,再不回头。
望着师爷佝偻的背影,望着师爷消失的方向,张一真咬着牙忍住泪,看一眼伤心不舍,满面泪水的李紫蕊,马三,张一真在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