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马三赶到了家里,娘还没有睡醒,马三悄悄走进屋里,现在他忘记了恐惧,玉玺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内心里的狂喜压住了恐惧,整个人浸在欢喜里,打开熟悉的门,进门又不放心地探头出来,听听周围有没有异样的声响,回身关上破门,拿起一个木棍顶好,回到屋里。
屋里漆黑一团,马三捏手捏脚摸索着来到炕尾,娘睡觉轻,稍有一点响动就会醒来,马三不愿让娘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轻轻把手伸进破炕席,手摸炕上松动的土坯,摸到一块,他两手并用将土坯抬起一个足够大的缝隙,慢慢把玉玺丢了进去,虽然屋里很黑,马三还是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丢进炕洞的玉玺埋进了深深的土灰里。
听着娘轻微的呼噜声,马三蹲在炕边,想了一下,不想惊醒娘,慢慢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娘的身边。
拿开顶门的木棍,慢慢开门,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小心,但破门还是吱地响了一声。娘听到了响声,叫了一声:“是三儿吗?”娘梦里有儿,一直惦记着儿子,儿在身边一天她就提心一天,不在身边娘的也没有办法。
“是我,娘,我刚回来。”
“咋这么晚才回家,天都快亮了,娘不放心。”娘睁开了眼睛,屋里什么也看不见,说着话,娘摸索着点着了屋里的一盏油灯。
油灯是马三自己做的,很简单,一个小瓶子,在小瓶盖上捅个圆空,用块薄的铁皮包住搓成条的棉花,穿过那空,这油灯就做成了。
穷人总有穷办法,简单又省油,豆粒大小的灯头,娘看着也心疼,毕竟烧得是油。
听到娘喝自己,马三赶紧走进屋里,坐在那几块大洋上,手伸到屁股下面拿出来,举到娘面前说:“娘,我当兵挣了钱,你收好了,往后就甭要饭了,当兵挣了钱就给你拿回来。”
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闭上眼又睁开,挤着眼看马三手里的东西,娘虽然见过这东西但从来还没有摸过,她象做梦一样摸了摸马三的手又摸了摸大洋,娘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浑身竟有些发抖了,她从梦中醒来一样呆呆地看着马三,“你这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偷得抢得吧,都过了夜你才回家,不会惹祸?你可别吓着娘。”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我的军饷,部队发的钱,你放心收下吧。”
娘接钱在手,感到冰凉沉甸甸地压手,嘴里咕哝:儿挣钱了,我攒着给儿娶媳妇。
“娘,你就可劲花,享点福吧,儿子当兵不在你身边,你可别难为自己。”
娘白了马三一眼,用手指轻轻一戳马三的额头,“让娘花,娘还知道这钱怎么花呢,我还是讨饭心里踏实,一块大洋就能给你娶个媳妇,娘给你攒着等你回家,咱修修房子办喜事。”
马三苦笑了,他知道穷人的心思,多年前他就听娘说过,村里有个叫黄五的人,走村串巷卖馒头,天不亮就起床活面,揉面,做好进笼,蒸好,天还没放亮,舍不得吃上一口,推着土车一天转下来连饥带饿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人们发现他的时候,簸箩里还有一半馒头没有卖出去,可他楞守着馒头饿死了,想想这就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娘。
想到这里马三后悔没有给娘买些杂合面什么的放在家里,可现在来不及了,他要赶紧回部队。
“娘,我得趁早走,你多保重。”马三说着眼里有了泪光,还好,灯光暗淡娘没有看出儿的眼泪。
娘从手里拿出一块大洋放到马三手里,“拿个水钱。”
马三推开娘的手,又紧紧地攥住,“娘,我兜里还有,你可别难为自己。”娘点着头,看一眼屋里豆粒大的灯头,还是回头吹熄了,黑暗里拉住儿子的手,想说些什么,可又怕儿子难过,索性什么也不说,送儿到门口,松开了手。
马三抹一把泪,轻声在娘耳边说:“儿子会给你争气的,你回吧娘。”
黑暗中的娘还想叮嘱几句,可马三已大步流星消失在黑夜里。
坐在车上,马三脑子里都是娘的影子,抬起头,双手揉搓着面颊,眯眼休息一会,他实在太累了。
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了马三身边,他清秀的面庞,一身适时的打扮,脚下上一双新做的干净的布鞋,一路上年轻人眯眼养神,不说一句话。
马三看一眼漂亮的的小伙子,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身边的小伙子似乎没把他放到眼里,看也不看他一眼,停停走走,小伙子一直没有下车,还一直在马三身边。马三觉得眼前的小伙子那么可爱,禁不住问:“你到啥地方,看你上车的地方,我们也许是老乡?”
这位漂亮的小伙子漫不经心地样子,但看的出他高傲的外表里,很警觉,他看一眼面前的马三,那么面熟,仔细回想一下,终于想起来,这人就是和哥哥尤季和赵六在一起,自己舍命放走的马三,不想让马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扭过头,不理马三,又觉得不回话不礼貌,客气地反问马三,“你到哪里?”
马三还是那样的苦笑,挠了挠后脑勺子,凑近小伙子的耳边说:“回部队。”小伙子看看马三的打份,又看看马三缩头缩脑的模样摇了摇头。
马三见小伙子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地说:“你不信啊,我是**,打日本鬼子的**,在最前线,和我们当块有名的张一真在一块,还是他介绍我到部队的,信不信由你。”
小伙子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他不愿意多说话。
小火子走的时候姑姑告诉说:“一路凶险,多加注意,乱世对人留个心眼。”
在心里小伙子反复念叨姑姑的嘱咐,他假装整理衣服,摸了摸自己缝在袄里的那封信,信是姑姑写给张一真的。
小伙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李紫蕊,高路从思艺茶馆走后,张菊觉得李紫蕊不安全了,尽管李紫蕊在茶馆这段时间,她努力改变紫蕊身上的女人气,对着镜子训练男人的表情眼神,改变女孩子脸上那天真和善的表情,特别是那顾盼悦目的明眸,紫蕊天生的聪明,经过一段的时间的练习,她眼里有了凶争的光芒,人也变得刚毅明快,举止神态,言语气质都似一个男人了。
张菊无法改变李紫蕊天生俏丽的模样,所以不管如何变还是被高路认出来。
张菊想:高麻子有钱,在正规军当团长的儿子正在南方剿共,高麻子为了自己的利益诬陷好人的事做得多了,高路盯上了李紫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早晚有一天,他会想出办法。张菊知道高路,别看这小子胆小怕事的样子,可动坏心眼出馊主意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让张菊心里安慰的是,在茶馆这段时间她给紫蕊讲了许多爱国,救民于水火的道理,讲了面前外敌如何做一个有骨气的人,还教她识字写字,现在的李紫蕊也能看能写字了。
那晚高路在茶馆喝茶,李紫蕊正在炉火旁,隔着一个帘子,她听到了高路说的话,恨不能过去杀了他,对高府家的人她是恨之入骨,听了高路的话,她比谁都清楚茶馆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想起在高麻子家高路那贪婪的眼神,想起黑大刀那狼一样的凶残她心里一阵惊悸。
张菊想把李紫蕊转到别处,想托付给北平的弟弟张青关照一下,可李紫蕊说什么也要到部队找张一真哥哥,拗不过紫蕊,张菊给侄子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让张一真在部队好好照顾她。
高路前脚刚走,后脚张菊叫了辆人力车把李紫蕊送了出去。
还真没出张菊所料,必竟她开茶馆阅人无数,看透了高路,第二天,茶馆的伙计刚下了那一张张的护窗板,高路就带人回来了。
刚进大堂,高路就开始了嚷嚷,张菊手下的人正洒水扫地,看到这个熟悉的独眼,知道有些来头,对付不了,忙喊还在后院的张菊。
听到喊叫,听到高路的声音,张菊心里有了底,李姑娘走了,张老板心里踏实了,听到嚷叫,她独自笑了笑。
“是谁啊,一大早就嚎。”张菊推开后门转过屏风进了大堂,“火还没捅呢,大早起的吃了啥不好消化东西,堵住了。”
高路一听张菊的话头不对,心里就有了火,这回他可不象上次那样服软了。
回到高府的高路那可是又哭又叫,高老爷见高路哭哭泣泣说在思艺茶馆受了气,还说那马三就藏在张菊的茶馆里,高老爷火冒三丈,那气可不打一处来,想想儿子高希被张一真弄瘸了一条腿,高路的那只眼也他娘的是张一真打瞎的,看着高路流泪的一只眼睛,高麻子有些心疼,心里说:好啊,张菊,你侄子张一真再加你张菊是真的和我叫上劲了,马三偷了我家的玉玺,你也胆敢藏起来,胆子可真不小。
“是堵住了,堵心啊!快上茶冲下吧!”高路用那只独眼白了白张菊,“交出李紫蕊让我带走,咱是啥事没有,有什么事我在高老爷面前摆平了,如果交不出紫蕊姑娘,可别怪我砸了你的小茶馆。”
“真不知道哪来的屎壳郎,打个哈欠还那么大的口气,说过不欢迎,看来是没听到耳朵里,今早是专门来寻不自在是吗?在德州这小地盘上也混了些年头,姑奶奶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欺负的。”张菊倚在大堂的柱子上,怒视着高路。
有高老爷在后面顶着,高路可不怕,他把小手枪拍在桌子上,对站在身边的一帮人说:“看我的眼色,只要我的眼珠子往上一翻,你们就可着劲砸,高老爷有的是钱。”
张菊见高路象一条安静的狗,说不定啥时候咬人,悄悄走到八十身边,让他去告诉郭四爷。
高路正带人搜着后院的屋子,找不到那位漂亮小伙,他正纳闷,一伙警察冲进了后院,照着这帮小子就是一顿警棍。
高路捂着脑袋,这回他算是领教了张菊的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跪在地上求饶,领头的狠狠蹋了他一脚,嚷:“还不快滚!”高路四脚朝天,连忙爬起来,“滚,滚,我们这就滚。”
看着跑出后院的一帮人,张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