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阴暗潮湿,清晰的水滴声响在尤季的耳边,黑司令的吃惊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尤季的思想有些混乱,内心里巨大的恐惧折磨着他,在高麻子家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吓破了胆,如今他又被绑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满面大汗,惊恐的眼珠转啊转,如一只被老猫捉住的猫,在没被吃掉之前寻思着逃命的办法。
提起张一真不但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倒让黑司令火冒三丈,黑司令照尤季的脸上抽了两巴掌,练武之人的巴掌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尤季嘴角流出血来,他的双手想抱住头,这样他会觉得安全一点,可双臂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尤季的脑袋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嗡嗡响个不停,理智被恐惧摧毁,如果还有思想的话那也只是思索如何活命。
听到张一真三个字,黑司令有些慌乱,他知道张一真的厉害,在高麻子家他领教了什么叫真功夫。
不错,眼前的黑司令就是大刀李,离开高麻子家他带着长棍刘铁锤王奔向南方,他庆幸恰逢乱世自己恰有一身功夫,可以大展身手,带着两个兄弟又偷又抢,看着逃难的人谁不顺眼就是一巴掌。
偷有长棍刘,抢有铁锤王,他坐阵观望,慢慢尝到了甜头,还是当头好啊!论了一番岁数,他长了个心眼多说了几岁,做了大哥,学着刘关张结拜兄弟,梦想着自己也能打出块地盘。
越往南走大刀李觉得情况越是不妙,路上惊慌逃难的人越走越多,老人妇女,满眼惊恐孩子,破衣烂衫的叫花子,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疯子……大刀李看到这些,觉得越往前走越危险。
天色暗下来,他们三人遇到了一伙逃兵,要命的是这伙逃兵手里还拿着枪,
逃兵冷冷地站在他们面前,举起枪。
“举起手来。”逃兵这样喊。
大刀李必竟受过名师指点,假装举手的那一刻他抡起了大刀,几个逃兵见刀光一闪来不及躲闪,倒在了地上,枪是响了,可子弹射进了土里。
大刀李兄弟三人听到枪声吓了一跳,可身体不疼也不痒,感觉没有打中,他们来了精神,捡起地上的枪,也不管逃兵伤的怎样,忙着逃逃窜,不敢向南,一路向北也知道走了多少天来到了这座山上,招了几个人,自封黑司令,做了山大王。
想着自己觉得光辉的经历,黑司令眯起了眼,他喜欢眯着眼想问题。
尤季怕黑司令杀了自己,拚了命地喊,“放了我吧,我们无怨无仇,你们不能这样。”
黑司令看一眼扭动身体努力挣脱绳索的尤季,冷笑起来,“不能这样,我他娘的专干不能这样的事情,放了你,等你请来张一真的杂牌军,他们有枪有炮,打上山来我他娘的就玩完,只能也只能杀了你,这样走漏不了风声。”
洞外还有几间房子。
洞内潮湿黑司令晚上并不住在洞里,抢来的一个女人还在洞外的房子里。
想到女人,黑司令看了一眼桌上的肉菜,突然来了兴致,他还要喝几盅,寻找飘乎乎的感觉。
尤季和赵六眼巴巴看着几个家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口水止也止不住地流。
“司令,能不能给我块肉。”咽着口水,尤季企求黑司令的可怜,“我有两顿没吃东西了。”
“给这家伙一块肉吧!”长棍刘说着站起身,他在心里佩服张一真,不管张一真比自己大还是小,他觉得张一真才是真正的大哥,是真英雄,他在心里把投奔张一真的尤季当成了朋友。
黑司令白一眼长棍刘,“给他一块肉?喂狗也不给他吃,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小永远别想成大事,干我们这行就要心比石头硬,胆比天还大,要不谁会怕我们?”
“可要是张一真来了,咱扣了他的弟兄。”长棍刘说到这里低下头躲避黑司令凶狠的目光,声音似嘟囔,“怕不好收场。”
“我们手里有枪,六条枪快够装备一个班了,远处有枪打,近处有山洞,张一真来了……。”
铁锤王正用心啃着一块骨头,吧叽吧叽地嚼着一块骨头肉,突然听到黑司令说张一真来了,他吓得站起身抄家伙。
“惊慌什么?”黑司令一脸严肃,“瞧你这副熊样,就知道吃,张一真还没来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话刚说一半,还没说完呢,你就打岔,若张一真来了,我倒要和他较量较量。”
铁锤王直爽,他把骨头扔在桌子上,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还是不较量的好,咱是有六条枪可有一个人打得准的吗?不会瞄准乱放枪,瞎猫碰死耗子的打法,能对付得了张一真。依我说还是把这两个小子放了,免得招惹麻烦。咱过咱自由快活的日子,让这两个小子滚蛋。”
黑司令挠着后脑勺子眯起了眼,他的脑海里影影绰绰浮现出在高麻子家和张一真交手的场面,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那真是一个恶梦,他犹豫起来。
睁大眼睛,黑司令看两位喝得满脸通红的弟兄,长棍刘吃着肉,铁锤王又啃起一块骨头,看这两个家伙漠视的表情,他肚里有了火,凶残大胆等等字眼一起涌进他的脑海,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黑司令突然发出的笑声让尤季赵六,让长棍刘铁棍王还有俩看守大吃一惊。
黑司令那猫头鹰一样的叫声在洞里回响,所有人的眼睛都直视着司令,以为司令突然得了神经病。
“就不放这两个小子,我们有险峻的地形优势,还有四通八达的几个山洞,就算张一真有双狐狸眼,在这漆黑一团的洞里也拿我们没办法,天时地理人和我们都占,不怕,不怕,只要我们兄弟精诚团结,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黑司令唾沫飞溅,说到关键的地方他还忍不住挥一下手。
长棍刘听着觉得飞进嘴巴里一只苍蝇,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闭上嘴不说话。
以前的大刀李,现在的黑司令愿意自找麻烦,为了自己的威望他愿意冒险趟趟浑水。
只见他猛然将酒杯摔在地上,下定了决心,酒精把他的嘴巴变得不大听话,他歪扭着身子大声嚷,“干,和他娘的,他娘的张一真干上一干。”
洞里的几个人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他是醉了还是疯了。
晃晃悠悠的黑司令摸着洞壁往外走,昨天抢来的一个女人还在洞外等着他。
“放我们出去。”赵六突然叫起来,他怕黑司令留下了什么话,今晚杀了他,他的声音单调绝望,象被按在板子上就要挨刀的的肥猪无助地干嚎,“马三跑了。”他祭出了马三,他觉得马三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马三是谁?”黑司令晃回来问,“马三是谁?快说。”
“马三是我们的兄弟,他跑了。”赵六觉得有了活命的希望,忙着说,“今晚就能把张一真请来。”
黑司令没想到会跑了一个马三,他本以为只他们两个。跑了马三,这让他的酒醒了一半,把洞外的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让黑司令昏昏沉沉,头也管不住地往下沉,他用手支住下巴颏,强打起精神,必竟他大小是个自封的司令,在要命还是要女人之间知道哪头更重。
“这两个家伙不要杀。”黑司令下达了命令,“告诉弟兄们今晚都不要睡,加强警戒,谁要是闭上了眼睛,立马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