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连这次出动过去虽然是做了件大买卖,但行动暴露招惹上了他们的大队人马围追堵截,情势万分不利。
从昨日清晨开始,已有侦察兵小分队陆续启程,共去了三支接应。而他们作为预备队,如前面的还是不济事,将再次奉命投入进去。
按照预定撤离计划,那个连队今天晚上应该达到A位置。可他们现在远离A位置尚有十数里,且被敌人重重围困在一处山地丛林中,反复冲突不出。
不知道去救应的人马是否已经到位,打开了缺口把他们给捞出来没?
这样的大雨,道路肯定被冲毁多处,前线有需要时大家却因交通受阻不能赶到出现,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向前进想起那次在异域,自己受伤行动不便被从敌人手中救出,纯属幸运至极的事。
好运不会一直罩着他,罩着他们所有人,他当然明白这一点。
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全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如果一不小心把大家的命都杵脱了,想起来都后怕。
“咔嚓!”
一个闪电过后,又是一个巨大的炸雷。
现在宿舍内醒来了的人体力应得到了完全的恢复,但数月来的严酷训练,将人搞得实在是睡眠不足,还有一些人没有醒来,还在酣睡中。
这样巨大的雷声,地皮震动,窗户玻璃抖落,都没能将这些人惊醒,看来这几个月的苦累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已经表现得很清楚。
向前进回头去看了身后众人一眼,好几个现在都坐在床上打牌,其余几人还在睡觉。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呢?生死与共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
未免影响到睡觉休息的人,打牌的很安静,没什么吵嚷声音。
向前进默默地看了大家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窗户外面的大暴雨。
训练场上的各种障碍设置在雨中静默着,看不到一个人。整个训练营这段时间都很安静,以班排为单位的侦察兵队开走了一拔又一拔,后续被抽调来接受训练的很少,人去楼渐空,整栋宿舍都很安静。
安静是一种孤独。
人在孤独寂静中难免会反观自身,生发出倾听心灵之声的欲念。现在向前进的内心里便有一种忧虑在萌动,无端生发起来,因为任务已经下来了,明天晚上就得要离开这里。
这段时间天气都不大好,不知明晚会是如何?他有点担心的是这个。这样的大雨,不停的下下去,可能道路会被冲毁。要是这样的话,重返前线去的很多路乘车不安全,得要自己走。
当然走路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延误了指定到达时间那可是事关重大的。行军打仗,时间一分一秒钟都延误不得!
军情真的万分紧急,明天晚上真要开拔,也就是说,前去接应的人都失败了。连番失利过后,事态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说十万火急也不为过,那么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们肩上。
而若因为道路不能通行,不能预期到达,那可是真要死很多人的。
不错,军人是应该战死沙场,但那是为了胜利,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完不成任务,得不到胜利,牺牲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只能是白白的送死浪费生命。
事态到了那地步,他们二十几个人去,情势又能有什么改观呢?
几乎不可能有改观。
不过看问题不能老这样看消极悲观的一面,应该往好的一面去想,那么就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担忧。
人的乐观主义总是要一点的!
用乐观主义来看,也就是说,如果顺利,前去的这三支人马分头到达预定点后,将那个连队接应回来,那么明晚他们的行动将取消,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谁都希望是这样,但向前进却不能这样往好的方面去想,现在他已经不是那种那种过于乐观主义的人了。他已经做好了明晚开拔的准备。
每一个在昨天晚上接到了命令的人,也都做好了随时开拔的准备,武器都已装备好,随时背起作训包拿起枪就出发。
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明晚的命令,开拔向前,越境去接应救人,拦阻掩护,发挥以一当十的作用。
又是深入敌后这种事,想起来可不简单哪。他们这区区二十几个人,进入到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度,而且是交战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碰上的任何人射杀,更别说敌国的正规军队、民兵、游击队、青年冲锋队遍地都是。
可这是他们的命运,从被选做了侦察兵开始,这种事就已经跟他们挂上了钩了,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更是使命,不可推卸!
使命在召唤,今后他们作为师首长们的手中利剑,主要的任务就是深入敌后去搞针对性的报复、刺探、暗杀、破坏、捕俘等。
向前进倒不是害怕又深入到虎穴当中去,他只是想起这种事情真的是一般人可能做得到的。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侦察连的人马尚且被困住了,去区区几个小分队,又能怎么样呢?他反复担心和纠结着这个问题。
战果后果会如何,那只有天知道了。搞得好,他们天降奇兵,把侦察兵的本领发挥到极致,神出鬼没,他自己班里的人,个个能征惯战,到时候旗开得胜。
搞不好,遇上了敌人伏击,瞬间全军覆没,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的。
还是那句话那个意思,牺牲不要紧,当兵的人,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捡回来的性命,谁还会顾惜贪生?只怕任务完成不了,牺牲得不值得。
“咔嚓!”
再一个闪电过后,又是一个巨大的雷声。
“班长,班长!向前进,雨有什么好看的,过来打牌吧。”向前进还是新兵时,帮带过他的老兵武安邦说。
向前进猛一惊,回过头去看,见是熊国庆出门去撒尿了,还缺着一个人。
现在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醒了的人没什么可以打发日子的,除了抽烟,就只有打牌。见另外那两家都望着自己,向前进于是“嗯”了一声,转身加入了进去,不能让他们扫兴。
“首先申明,我可没烟输给大家。”坐下来后向前进说。
“知道,加入进来就好了,我们也没烟来赌了。”从床铺上移到桌上来的三人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