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父亲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冷漠,冷漠到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侯府大姑娘不得宠,冷漠到甚至有风言风语传说她这个大姑娘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舒莫辞躺在床上思绪纷乱恨难自已时,苗妈妈就坐在屏风外的罗汉床上做针线,她知道舒莫辞没睡着,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舒莫辞心里肯定乱,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好越发用心的做着手中的绣鞋,姑娘不习惯穿别人做的鞋子,嫌不舒服,她要用心些,让姑娘穿的舒舒服服的。
“妈妈,该摆膳了,八爷已经在等着了”。
舒月池挨钟氏的那一脚虽不算重,胸口却青了一大块,舒莫辞请了周丛进府来瞧,周丛又给舒月池施了针,舒月池睡了一下午,刚起来,苗妈妈本来被舒莫辞拨去照顾舒月池,只今天实在不放心舒莫辞,这才又来了洛川楼陪舒莫辞,闻言松了口气,隔着屏风道,“姑娘,八爷在等着姑娘用膳,姑娘起身吧?”
良久,舒莫辞才轻轻嗯了一声,苗妈妈给缨络使了个眼色,让她好生伺候着,自己轻手轻脚下了楼去查看晚膳。
舒莫辞刚下楼,辛妈妈便来请示道,“姑娘,不如趁这个时候将院中有异心的,不用心的全部打发出去”。
舒莫辞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应声,辛妈妈劝道,“即便姑娘是府中的大小姐,无故打发出去好几个人,也会于名声有损,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来震慑婢仆,二来院子里有乱七八糟的人,哪怕传出去一句两句风言风语,也于姑娘闺誉有损”。
舒莫辞抿唇想了想,她留下那些人自然有用,比如今天不是梅络,她也没法子让钟氏摔这么大个跟头,可到底是隐患,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两句流言就足以毁了她终身,虽然她这辈子没打算再嫁人,可要想顺利报仇,有个好名声比声名狼藉显然要来的便利。
“妈妈看着办吧,另外,替小八物色小厮的事要抓紧了”。
辛妈妈应声退下,姐弟俩正用着饭流苏来报舒月涵姐妹来了,一直沉默的舒莫辞就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快请”。
因为等舒月池睡醒,此时早过了文昌侯府平日吃饭的时间,舒月渺被舒月涵拉着两头跑早就饿了,见了一桌子菜兴奋道,“好香啊!大姐姐,我也要吃!”
舒莫辞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九妹妹哪怕要吃熊掌燕窝,大姐姐也免不得要给九妹妹找来,现在春晖阁里的一口水,大姐姐也是不敢让九妹妹喝的”。
舒月渺懵懂,舒月涵脸色越发难看,“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舒月涵语气尖锐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会被禁足,祖母会不见我们,你会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都比不过三妹妹看打马游街重要的事能是什么大事?”舒莫辞轻笑,“三妹妹和九妹妹看了一天热闹,估计也累了,不必在这候着了,姐姐就不送了”。
舒月涵谁的气都能受,却独独不能受舒莫辞的气,更何况今天在靖王妃和世子面前舒莫辞完全将她的风头压了下去,闻言转身就走,总有一天她会撕下她清高的面皮,让她陷在泥地里,肮脏而污秽的向她摇尾乞怜!
舒月涵气冲冲出了春晖阁,正巧在门口碰到了杨氏,杨氏今天刚回府就被通知侯府的中馈由她暂时掌管,大房则是由紫姨娘协理,杨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觊觎多时的侯府中馈终于落到自己头上了,可现在她已经不想要了啊!求见老夫人不成,便往春晖阁来了,舒月涵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起了杨氏。
杨氏本是个精明圆滑的,虽然现在钟氏落难,但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再说钟氏还有个做吏部推官的大哥在,杨氏自然不愿意开罪了,拉着舒月涵的手叹道,“说起来我也是一头的雾水,今天我刚回府老夫人就遣人来跟我说,大嫂被大哥禁了足,府中事务暂时交由我管着,我打听了半天也只打听到了是你大姐姐身边的梅络下毒毒害池哥儿,却不知道怎么攀扯到大嫂身上,侯爷大发雷霆,这才——”
舒月涵虽已猜到是这个原因,却还是不敢置信惊呼出口,“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大嫂的为人通府谁不知道,再说,不过一个庶子,也妨碍不到大嫂身上,何必下那样的狠手?只不知哪起子黑了心肝的竟然攀诬大嫂!三姑娘放心,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夫人和侯爷又不是那等子糊涂的,过几日真相大白,自然会还大嫂一个公道”。
舒月涵虽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因舒月池那般发作娘亲,思量着最坏也不过如今般禁足,她已经遣人去请舅舅相助,如今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遂谢过杨氏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杨氏到时,舒莫辞姐弟已用过饭,各自捧着一杯茶慢慢品着,这也是舒莫辞要求舒月池饭后必做的一门功课,文昌侯府出去的公子就算日后从军,也不能没有诗书世家的仪范。
几人见礼毕,杨氏慈爱握住舒月池的手,“池哥儿今天受惊了,我带了补身压惊的补品来,记得吩咐丫鬟给你做”。
舒月池很不习惯杨氏的亲密,僵硬点了点头,背挺的笔直,杨氏又关心了几句,这才放开他笑道,“澄哥儿混账惯了,想不到今天却是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这也是澄哥儿和池哥儿的缘分,大姑娘闲了带池哥儿多去我那走动走动才是”。
舒莫辞笑着应下,“说起来还得多谢澄哥儿,今天不是澄哥儿,小八只怕已然不测,改日我带着小八亲自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