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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宣威殿,封登仕郎》

    北镇县衙的官差来的快,去得也快。

    霓裳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画就被李公公拖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奔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公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当官了呢?

    霓裳楞在原地,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看着霓裳,俏脸上还存有惊愕之色。

    东庐村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当过官,就连读书人都只有苏画一个。这陡然间当上九品仕郎,能跟大官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他们的心里就有一丝激动和开心。

    况且苏画人又很好,从来没有什么架子。

    尤其还是拜在苏画门下孩子的家长们,对自己孩子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苏家娘子,恭喜啊!”

    “我就说了苏相公,不是一般人,这当官是迟早的勒!”

    “那不可,昨天将军的人都来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迎着乡亲们热情的祝贺,霓裳显得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心里的小算盘却是歪打正着。

    不过众人也没有再多的打扰,王妈的屋顶还要修补,各家要忙的事情也挺多的,还是打算苏画回来的时候,再给他庆祝一下,便自行离开了。

    马车之上的苏画,看着李公公那张血色苍白又死气沉沉的脸,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同时在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封官可以理解,马蹄铁无疑是帮助了国库,帮助君王解决了一代难题。但是就凭这一点,进宫面圣的说辞,说起来还有些牵强。

    再说了,要是论官职来说,他也不过九品,也根本没有资格啊。

    他所没有在意的地方,却引起了文宗浓厚的重视。

    当初弄出马蹄铁,无非是想帮韩君祁,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苏画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文宗不一样,他是从朝堂的大局观上,看中了苏画身上的闪光点。

    这些年,大唐人才稀少。苏画的出现,无疑让文宗的心里多了一些缜密。

    马车之外,玄公骑着马背上打着哈欠,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他的心里,却不如表面上这般懒散。一直紧绷着神态,后面的黄邪,是他最为忌惮的。

    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昭小云子入宫,但是身边多了一个危险的角色,他也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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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院,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苏画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他前世坐公交车都会晕车的人,显然还没有习惯大唐的代步工具。若是让他在马车外,吹着风说不定还能好受一点。可是自己有伤在身,也只能暗自强忍着不适。

    门帘被掀开,映入苏画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宫院城墙。

    承德门,这便是文武百官见驾途经的大门。

    太子的名字,也是根据此门而来。寓意继承大统,德行天下。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寥寥几句,却是别人的一生或者是祸福转折。

    朝堂之斗,皇权之争,实在是波诡云谲。

    史书上的只言片语,却包含了多少的杀伐决断,这便是大唐皇室。

    李公公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苏画道:“苏仕郎,后面的路,咱家就不送了。”

    “啊!你不送我,我怎么知道路?”

    “接下来的路,咱家可是没有资格走的,黄总管会带你的。”李公公看着问着这个简单的问题,不禁掩嘴一笑,又把视线投到了一旁的黄邪。

    “有劳公公了!”

    苏画虽然不喜欢太监,不过对于李公公,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是一张死人脸,但是比起身旁怒目而视,一言不发的黄邪,李公公明显温柔多了。

    “你随我来,他要留在宫门外等候!”黄邪淡淡说道,又看了一眼玄公,迈步走了进去。

    “这....可是....那谁来扶我,你总得给我找个拐杖吧?”苏画对着黄邪的背影喊道,可是却没人搭理他。

    “放心去吧,老夫就在门外等你。”玄公给苏画使了一个颜色,又在苏画的耳边低语了一句:“那人的武功很强,你不要招惹他,知道吗?”

    “他?”苏画看着黄邪的背影,挑了挑眉。

    “对!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你要小心点,知道吗?”玄公很严肃的提醒着苏画。

    望着玄公认真的神情,苏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黄邪发现了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身影一停,看着苏画还在原地,跟着那老者说话。

    “你到底走不走?是不是想抗旨?”

    “来了来了!”苏画嘴上答应着,又低声对着玄公说道:“等我。”

    这才转过身去,捂着腰间的伤口,艰难的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原本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走到目的地,硬生生被苏画走了二十分钟。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苏画如蜗牛一般的地上艰难的行走,他感觉得到,伤口又在慢慢开始流血了。

    按照你这个走法,还要陛下等多久。最后黄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拎起苏画就往宣威殿走去,完全不顾苏画的感受。

    “哇!别乱来啊,我伤口流着血呢。”

    “别动,老夫已经传了一丝真气给你,血已经止住了!”黄邪没好气的回答了一句。

    这一点小伤都能喊半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付雾隐派的人。

    脚步虚浮,四肢无力。

    看来雾隐派的人应该不是他杀的,反而是他身边的哪位老者,更有出手的可能。

    苏画仔细去感觉,好像真的止住了。怪不得玄公让自己小心一点这个老头,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练家子。

    不一会的时间,黄邪拎着苏画就到了宣威殿门外,才把苏画放下。

    “随老夫,进来。”黄邪冷哼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苏画深呼吸的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跟了上去。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夜明玉璧为灯,尽现皇室尊贵地位。

    大殿内柱,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根柱上都刻着回旋盘绕的巨龙。

    苏画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应接不暇。有着黄邪带路,两旁是禁卫也没有阻拦苏画。

    蹬蹬蹬!

    五步之内登上了宣威殿的正殿,也就是文宗跟大臣们商议的地方。

    两人的脚步声响彻在大殿内,黄邪拱手行礼道了一声:“陛下,人以带到。”

    龙书案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黄邪,辛苦你了,退下吧。”

    黄邪没有回话,而是径直退到了一旁。

    苏画低着头打量了一眼文宗,这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难免有些好奇。

    看起来大唐的文宗皇帝有些年迈,头发也有些发白。仅仅是看了文宗一眼,苏画就低下了头,他深知古代的规矩,目视帝王就有意谋杀,他可不想染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他在文宗的身上看到了阴鸷孤绝,如此有压迫感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草民,苏云瑾,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画学着电视剧里听来的台词,叩在地上念道。

    “哈哈哈....万岁?人,岂有活万年的本领。”文宗捋着短须笑了笑,他也知道这是吹嘘之言,不过这一记糖衣炮弹,倒是让文宗心里舒坦了一些。

    “以后你就是朕的臣子,无需在自称草民。”文宗又接着说道。

    “微臣谨记。”

    “听说你有伤在身,不必长跪,起来说话。”

    “谢陛下。”

    苏画慢慢的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站起另一旁的韩君祁,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要不是仗着陛下在此,苏画很有可能过去把他掐死,但是也只能想想。

    既来之,则安之。

    “苏云瑾,这段时间你的名字,朕可是如雷贯耳啊。就连太医署的李御医,也称赞你医术高超。又救了辅国将军的孙女,一身的本领想来也不差。”

    听着文宗说着自己的“辉煌事迹”苏画表示有点开心,随即更加清楚到了当今天子的本事,要调查起他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是你年纪尚小,入朝也难以服众,这九品登仕郎,就算朕给你的一个磨练吧。”文宗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身旁的秦王也有些一惊,陛下貌似很看重苏画,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但是苏画真的没有想到过当官啊,于是他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陛下,可以辞官吗?”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子说什么?在陛下的面前扬言辞官?他有几个脑袋?

    文宗脸色一变,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想要辞官?”

    苏画冷汗都下来了,连连解释道:“微臣的意思是,如果将来累了,能不能告老还乡?”

    “当然可以。”文宗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声音,摆摆手道:“不过你现在还很年轻,告老还乡,还是等你五十岁以后再说吧。”

    苏画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五十年以后!合着他要为朝堂工作一辈子吗!

    那他还怎么逍遥大唐,当一条无忧无虑没有梦想的咸鱼。

    一想到若干年后,苏画挑灯夜读。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奏折,多年来的政务,已经把他弄得头发花白,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两袖清风,一贫如洗。由于忙于朝堂之事,而疏忽了霓裳,导致婚姻破裂,妻离子散!

    不!事情一定不能发展到这个局面!

    苏画狠狠的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苏云瑾,你为何摇头,是不满意朕的安排吗?”文宗见状问了一句。

    满意,满意个锤子。想是这么想,苏画可没敢说。

    “微臣非常满意,只是刚刚略微有些头疼,望陛下恕罪。”苏画赔笑道,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满意便好,那你给朕说说,你是从何想到,要给马匹钉上马蹄铁的?”文宗问道了点子上,周围的大臣们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还是韩家小姐给我的灵感。”苏画随便找了借口,总不是说不是自己想的吧,那可真就是欺君之罪了。

    “我女儿?”

    韩君祁嘀咕了一句,这马蹄铁的图纸,是南望楼的小白,说是苏云瑾让她转交给自己的,怎么又牵扯上了自己的女儿。

    “今早韩家小姐来拜访微臣,说是让我想一个办法,劝解韩大人留着长安,取消前往益州的念头。”

    听着苏画说着,韩君祁心头一酸。

    看着文宗好奇的目光,苏画接着说道:“但是微臣拒绝了,送韩家小姐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府中的车马,马蹄上正好包裹的纱布。也是碰巧,我家的旁边就是一家铁铺,于是我便想到了,为什么不能利用铁片来代替纱布,从而降低马蹄的磨损。”

    “好啊,奇思妙想。”文宗赞叹了一句。

    苏画舒了一口气,这个慌总算是圆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