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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杀我即可

    河池县,原名为仇池。

    以境内标志性的仇池山为名。

    仇池山本名仇维山,上有池,似覆壶,有瀑布,高约莫800米。神奇的是,山顶上竟然有一片约莫十几平方公里的空地,呈小舟状,可供人栖居避难。

    山的四周红岩石壁、险要无比,西汉水支流和洛峪河分别从左右绕过,形成三面环水,一面衔山的天险之地。

    华雄第一眼看到这里,就心有所悟。

    怪不得历史上河池氐王窦茂,只凭着部落里的万余青壮,就胆敢不臣服于一统北方的曹操,据险而守,堵住讨伐汉中的道路呢!

    原来是依仗着仇池山的天险。

    当然了,天险终究只是天险,人力还是能克服的。

    窦茂的结局就很不好。

    曹操奔着杀鸡儆猴、威慑其他氐人的心思,将他举族都给屠了。

    是的。

    河池窦姓氐人,就是栖居在这里。

    一身青衣的窦茂,得到族人的禀报,正驰马出来迎接,带着满脸的笑容,隔着老远就挥手打招呼,“阿兄!我来迎你了!”

    他是真的很开心。

    不仅是两人久别重逢,更因为华雄的到来,对他大有裨益。

    又或者说,从数年前意外与华雄结识开始,就对他想继承部落首领位置的野望,大有帮助。

    他的阿父,如今的青氐首领,一共有四个妻妾,七八个儿子。

    窦茂只是其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且氐人虽然汉化很深,首领的位置也是父死子继。但不是嫡子或长子继承制,而是遵从着西北狼的规则:强者为之。

    不需要等头狼有衰老之态,每一只幼狼懂事开始,都会积极的培养亲信,争宠于头狼的喜爱和争取族人的支持,扩大自己的威望,为继承位置做准备。

    窦茂就很幸运,他有了华雄这个外力。

    从两人第一次谋面,他为部落购置了一百把军制环首刀,就开始被他阿父高看了一眼。后来华雄任职西县县令的时候,将缴获叛军的劣质刀兵,都一股脑的卖给窦姓氐人部落换取粮秣,也是通过窦茂这层关系。

    让窦茂在部落里的声望,空前上涨。

    族人们都觉得,窦茂比其他的首领之子,更能成事,更具备领导才能。

    就连他的阿父,都对他青睐有加,开始尝试将一些事务交给他处理。

    现在,就更不得了了。

    华雄成为了武都郡长史,掌一郡兵马的主官!

    还亲自来到部落里拜访他,为他造势!

    对此,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吁~~~”

    高提马缰绳,让战马减速,窦茂冲到华雄面前,用汉家礼仪拱手,亲切的说道,“阿兄,好久未见了!恩,茂先恭贺阿兄得封侯之事!”

    “哈哈哈.....”

    华雄大笑,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策马缓缓随他入部落内,“是许久未见了,你近来可好?我听闻你已经开始处理部落事务了?”

    “对!我阿父让我先历练历练。”

    窦茂颔首而应,“对了,我阿父也一直想见见阿兄你。得知你来访,现在已经让人备好饮宴了。”

    两人并肩而骑,欢笑声洒了一路。

    华雄也趁机称赞此地的险要,以及山水的壮丽,让窦茂很自觉的介绍起水土风情来。

    唉,终究还是只小狼崽。

    夸两句,就什么都扔了出来。

    华雄细心的听着,心里也慢慢琢磨着,等下怎么面对青氐部落那只老头狼。

    这才是他前来拜访的目的。

    武都境内,氐人势力太多太强,也没有编入官府的户籍,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

    他华雄想有所作为的话,就得好好的梳理一番。

    哪怕是不能拉拢为己用,也要威慑他们不要出来捣乱。

    从外围到青氐栖息地中心,路途并不遥远。

    约莫一刻钟的马蹄缓缓,便见连绵的田亩依着河水畔阡陌相连,房屋呈半环形围合着山体而落,而前方竟然还修筑了夯土壁墙,以及一些戍守围垒等。

    看来,他们是真的汉化很深,连农耕民族筑城而居的习俗都学会了。

    当然了,也能看得出大汉朝廷,对他们的约束力相当于可有可无。不然的话,就凭私自修整小城池,就足够定个谋逆的罪名。

    如今青氐的首领,约莫将近五旬,身材颇为魁梧,就是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享受酒色太多,脸庞两颊的肉都松弛下垂了。

    不过,两只浑浊的眼睛里,时不时有一丝精光闪过。

    昭示着他,绝非是轻易相与的主。

    事实上,也是如此。

    刚出来迎接华雄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华长史来访,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只不过呢,未等华雄回答,他马上就加了一句,“不知道华长史此来,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

    直接用绵里藏针的方式,挑明一个事实:如今的大汉朝廷,无力管到他们部落身上!

    “是公干,也是私事。”

    华雄心中明了,也不点破,微微一笑后,朝着下辩的方向拱了个手,“我受太守之命,巡视各县郡兵及防务,刚好路过此处,便来拜访一番。”

    “哈哈哈,那就是为私了!”

    窦首领大笑,伸手虚引着饮宴方向,“华长史和犬子相交以久,又多次以物资交换,互通有无,自然也是我青衣盍稚的好友!今日,但求一醉方休!华长史,请!”

    “请!”

    华雄也依着礼仪伸手虚引,随之入宴。

    待酒过三巡,窦首领脸庞酡红,仗着酒意,竟然放肆的来了一句:“方才见到长史的马槊,甚是喜爱,不知道长史愿意交易否?”

    他的话语刚落下,窦茂就一脸煞白。

    而陪同入席的赵昂,当即一脸愤然的起身,将手放在了环首刀柄上,怒目而视。

    无他,随身兵器,相当于西凉男儿的尊严!

    被别人取走兵器,只有两种可能:死了,或者比斗落败了。

    窦首领也栖息在凉州,哪有不懂这个忌讳的道理!

    既然知道,还提出来了,就是侮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华雄的眼睛也瞬间眯了起来。

    随即,便摆了摆手让赵昂坐下,又冲出窦首领露齿一笑,“我常年征战,马槊当然是不会割爱的。不过,窦首领想要,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杀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