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守官署内外行走的小吏,以及看守兵卒,今天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身为一郡之守的刘躬,竟然亲自执手将华雄送了出来!
还是一直送到门外的临时马厩边上,才依依不舍的作别。配合着他那一张沟壑纵横老脸,都怒放得灼灼生辉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是他是长史,华雄才是太守呢!
好歹是一郡之守呢,就算是礼贤下士,也无需如此过分吧?
人们私下腹诽着。
心中也再次对新上任的武都长史,这位短短时日内就闯出大好名声的华雄,充满了好奇。
华雄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如繁华般盛开。
在扔出华车在宋健那边当暗子这个杀手锏后,太守刘躬眼神当即就炙热无比,差点没将他给烤熟了。
不但当场离席过来,抓住华雄的手,扔出了一大堆“年少有为”、“英雄出少年”等等赞赏的话,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在兴奋之余,也让口水也肆意飞扬。
然后又拍着胸口大义凛然的说,他被天子授予太守之职,当鞠躬尽瘁报效朝廷。对于胆敢称王的宋健这种乱臣贼子,最是深恶痛绝,恨不得亲食其肉!
因此,力劝华雄放手去调度兵马积极备战,不要顾及其他,一切以灭了宋健为主!
若是需要他这个太守出面的,就尽管提。
只要他这个太守力所能及的,都会尽最大可能提供便利。
有些事情甚至不用来禀报于他,既然同是为国效力,无需在意身份上的小节!
不得不说,那副慷慨就言,挺感人的说。
就是临别时,还额外的感慨了一句。
说什么,自己任职武都郡也有好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正所谓闻弦音知雅意嘛。
华雄一听就明白了。
太守刘躬这是在催促他,赶紧备战,赶紧将贼子宋健给灭了。
不然的话,等到他任期满被朝廷给调走了,那就让他一番心血都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了。
对此,华雄也慨然应诺。
说什么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后,必然将一支精锐给操练出来,亲自率领去砍了宋健的首级而归。
一时间,主宾皆欢。
洋溢在太守官署内的笑声,差点没把横梁上的灰尘给震下来。
都说无欲则刚。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容易被别人抓住利诱。
就连太守刘躬这种官声甚佳的士人,都被华雄这个奸诈竖子给捏在了手掌中。
对此,一直在太守官署外侯着的赵昂,也莫名其妙。
等策马离得官署远了,才压低了声音问,“狩元,你方才在官署内和太守聊什么啊?我在外面都能听到笑声,太守还亲自送你出来。”
对于赵昂,华雄是不会隐瞒什么的。
在左右顾望了下,又挥手让身后的部曲不要跟太近,他才探过来脑袋,将事情的始末都解释了一遍。
听得赵昂暗自咋舌不已,然后就变成一脸呆滞。
因为华雄叙说完了,还扔了一句话。
“伟章,方才我从太守那边,给你讨了个郡从事的职位,协助我练兵。你以后就常住武都了,要不要去封书信给西县,让你家人也来这边住?”
感情这郡从事的官职,这么不值钱的?
华雄随便一句话就弄到了?
赵昂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醒点。
“行吧,我晚点再做安排。”
随口应了声,他又变得兴奋了起来,“狩元,我们现在是去河池县那边寻姜伯奕吧?正好,我想看看他见到我时,是什么表情!之前在冀县的时候,我和他名声相仿,不分仲伯,如今却是我先封了侯,哈哈哈.....”
额.......
你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就不能稳重点?
华雄摇头无语。
恩,姜叙如今在河池县,主事弓箭社。
太守刘躬让姜叙将河池县当成试点,如果效果卓然的话,再举郡推行。
毕竟河池那边有氐人聚居,又靠近群盗聚集的东狼谷,黔首百姓对修习武艺保家的念头更热情一些。
而在华雄的打算里,正好想去拜访一下窦姓氐人部落,顺便了解下东狼谷的情况。
武都的道路崎岖难行,饶是一路纵马驰骋,到了河池县,天色早就伸手不见五指。
正值农闲时间,带着黔首操练一天武艺累得够呛的姜叙,都准备歇下了,见到他们前来,顿时大喜过望。
连忙安排家中仆人准备酒食,并让人去将表弟杨阜也请来。
杨阜是大名士阎忠亲自举荐给太守刘躬的,因而也被高看了一眼。没有从打杂小吏做起,而是直接授予了计吏,并兼巡农桑。
这段时日,他刚好也在河池。
华雄第一次见到杨阜,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杨阜是类似于盖勋的那种士人,不苟言笑,容貌矜严,性格刚正不阿。
也是属于大汉朝很传统的那种士人。
修文习武,涉猎诸子百家,即可上马征战沙场,又能下马安民,骨子里向往着“出将入相”得展胸中所学的抱负。
对于这种人,当以诚相待,以义交心。
是故,在席间他对杨阜的态度,和姜叙与赵昂等至交友朋一样坦诚,毫无忌讳的将他任职武都长史后的职责以及打算,全都托盘而出。
连华车如今在河首宋健那边当暗子的机密,都没有隐瞒。
也让杨阜心中好感大生。
时不时的,还参与进来提了些见解,以实际行动表示愿意融入这个小团体中。
宴席间,融洽无比。
当然了,有赵昂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在,气氛也不会沉闷到哪里去。
待夜深困乏,各自归去歇下时,杨阜还给华雄发出了邀请,“狩元,我过几日便回下辩县。你若是也回去了,不妨到我暂居之处坐坐。我有一位知交,乃颍川人,姓戏名忠字志才,对行伍之事颇有见地,或许能对你掌兵马征战有所脾益。”
华雄当即愕然。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说届时一定会赴约什么的。
等杨阜离去了,就捏着胡须疑惑不已。
颍川,戏忠!
这不是历史上,荀彧给曹操推荐的第一位筹画士吗?
怎么会跑来凉州和杨阜成了知交?
还有,什么时候,我等边陲鄙夫和关东士人,也能尿到一个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