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家族内部也存在着争议和争吵。但权衡利弊,李经迈还是力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不奇怪,从历史上看,每一个传承下来的家族,都会在不同的势力中种植力量,这样不管哪一方胜利,家族的利益都不会受到损伤。争议的焦点在于李经羲投靠革命党后李家受到的打击,来自朝廷的打击、同僚的排挤、民间的非议、对李家声望的影响,还有对家族成员在官场上的影响等等。
能做到一省巡抚的位置,他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一个职位,而是朝廷的声誉,一旦李经羲投靠乱党,并且是满清官员中投靠振国党的第一个、职位最高的,对满清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不难想象,今后会不断有满清官员随着李经羲的脚步,今天是巡抚、提督,明天就是总督、将军。
决定既已作出,就不应该继续犹豫,斩钉截铁的时候到了。李经羲立刻安排人手,按照事先自己谋划的,首先要联络城里的那批心怀振国党的豪绅,并联合他们将南宁城里的绿营控制住。然后要给广州方面发电,表明心意,约定起事方式等等。
当然,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怎么说服豪绅和广州方面,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决心,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说,自己需要投名状,那么,就让朝廷的铁杆、广西提督的家人为自己的将来铺路吧!
“李三,你带人手去提督府,多带火枪、刀斧和火把,记住,不能留下一人!我要用李家的人头证明我们起事的决心。”
“李二,李三完成后你去张家、白家、刘家这三大家族跑一趟,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会相信我们的意愿。和他们商量中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城里的绿营,三大家族代表的广西豪绅势力在绿营中根深蒂固,总兵、副将、参将、游击,许多军官都是他们的人,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说到这里,李经羲沉思一下,心想,那些家族也不是傻子,振国党在南宁想必也有密探,绿营现在被谁控制还说不定呢,自己不做,人家也会做的。不行,必须想办法作出更大的贡献,这样才能在日后振国党的体系中占据高位。边防军!对,就是边防军!
“李大,你给广州发电,就说广西边防军等待振国军前去接手,不会有反抗,这是我们送上的礼物!还有,让苏元春待所有的绿营士兵都回到南宁城里,其余地方全部放弃,等他们进来后我们的人就将苏元春手下的军官全部控制住,然后坐等振国军上门。这样的大礼,振国军应该会满意吧。”不得不说,一把手如果想投敌,造成的破坏将是惊人的。广西提督苏元春直接听令于总督,并受广西巡抚节制,对军队有管辖权却没有调遣权。署理两广总督周馥本就是李家的人,之前剿匪联盟时就将大部分权利交给了李经羲,对广西的事情不管不问。所以,李经羲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军队,苏元春这样纯粹的军人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想不到,李经羲这样的封疆大吏都想通过投降活命,还是李家的人呢,在生与死的选择之间,大部分都会选择生吧。”吕敏将电报交给吕梁,用基因人的思维点评了一下。与吕敏相处的时间多了,吕梁也习惯了手下们这种说话方式,好在吴月也在自己身边,可以中和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大脑。
“总理,这是真的吗,李经羲会不会诈降?在我看来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吴月也说了句,一年多的时间,吴月不仅能力有极大的提高,自信心也飞速增长。许多事情吕梁对她也不隐瞒,而吴月也经常能提出让吕梁眼前一亮的建议。
“真假不论,就算是假的我们也会在短时间内光复整个广西全境。如果是真的,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会少一点。这样,计划不变,我们按部就班的前进,看看李经羲搞什么幺蛾子。吴月,南宁城里我们的情报人员有没有发回电报?”
“还没有,吕四亲自前往南宁,负责整合那些反清的力量,昨天他发回的电报显示,调查局的工作卓有成效,南宁城三万多绿营兵有一半控制在豪绅手里,剩下的军官都是外省调来的,或者是李经羲和苏元春的亲信。”
围绕着南宁,暗流涌动,带领两万多绿营兵的苏元春已经撤退到了玉林,在继续撤退和组织抵抗之间犹豫着呢,一纸命令和一名亲信带来的密信让苏元春大惊失色。他在广西人提督十几年,经营的势力不是李经羲这个外来官员能媲美的。南宁城里这么大的动静,最终还是被苏元春的亲信得知,再加上李经羲要求自己撤军的命令相互验证,苏元春可以肯定,李经羲这个狗娘养的要投敌!
南宁有十个营的绿营兵,其中有两个营被自己牢牢控制在手里,其余的不用想也知道都跟随者李经羲和那些反贼了。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在于,南宁城外的其余地方还有二十二个营,现如今归自己调遣,如果李经羲发布命令让那些绿营回到南宁,自己凭借这两万多人的绿营兵无论如何都挽不回大局,更别说后面还有近十万振国军虎狼。
现在的关键是尽快赶回南宁,将叛贼击败,然后约束整个广西的军队,与振国军决一死战!另外,给城外其他的绿营和边防军下令,与李经羲争夺那些军队的控制权。
苏元春的动作还是晚了一些,所有的绿营兵接到李经羲的命令后离开了城池和工事,向南宁进发。边防军被命令就地驻守,不得妄动,紧接着,就接到了苏元春的命令:李经羲投敌,广西军务由苏元春接管,边防军等待命令。前后矛盾的命令让边防军不知所措,只好原地不动,上层的争端不是这些军官能理解的,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担任长官多年的苏元春。
11月5日,苏元春回到南宁,打开城门后在守卫士兵诡异的目光中,苏元春带领士兵昂首挺胸进入城内。
“大人,苏元春回来后立即赶往城内军营,再也没有出来。而且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城内原本答应跟随我们的两个营的守备,还有几名游击参将都有动摇的迹象。”
“苏元春果然不可小视,那些人怎么说?”
“他们的意见是按兵不动,等待振国军到来,但我怕等不了那个时候,现在振国军主力还没有到柳州、玉林一线,抵达南宁至少要在一天后。”
“命令所有的人荷枪实弹,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发动!”
南宁城里的紧张局势像一把枯草,一点火星就能让它燃烧殆尽。此时三连长乐非正带人向桂林城里突击,情报显示,桂林城内已经没有满清的军事存在,所以山地一旅没有等陆军第二师的火炮上来,就让步兵发动攻击。果然,城门被炸开后士兵们没有遇到抵抗,经过询问,昨天时所有的清军都撤离了桂林。山地一旅白捞一个大功,这让随后赶到的山地二旅和第二师后悔不已。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乐非终于躺在大街上睡了三个小时,就被轰轰隆隆的动静吵醒,那是第二师接到了新的命令,正在整军出发。命令是第二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宁,山地一旅、二旅就地驻守,维持秩序,并向桂林周边扩散。
吕梁从吕四发回的电报中确认了李经羲投靠的确切消息,马上命令各路大军向南宁汇集。其中最近的是第二军的一师和二师,他们已经进入玉林,得到命令后马不停蹄的向南宁方向进发。如果速度快,振国军将一枪不发的进入南宁,如果局势变化,南宁城内将爆发激烈的巷战,这对战后恢复非常不利。
除了地面推进的各支部队外,天空中还有一支部队向南宁方向飞去。这是新成立的空军飞艇大队,从工厂接收的两批二十艘大型飞艇派上了用场,他们从惠州起飞,在桂林降落后接上了山地一旅两千名士兵。由于并不是专门的运输型飞艇,所以能够搭载的士兵数量有限,而一旅三连作为战斗力比较强的部队也上了这种新式的运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