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鉴祭祀,人龙之间缔结了一个短暂的君子之约。
半枝冰凌花虽然失去了与雪莲同时入药的价值,却可以吊神养气。
子钦犹豫,老龙王点头说道:“连同那个小孩子,先放了吧。”
龙女亲自为玉衡和金止儿松绑,玉衡眷注梅傲霜,龙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得寸进尺。”
金止儿跑向梅傲霜,被龙女一把拦住,止儿哭道:“你们的捆鞭绳我又不会解,我只想要梅师姐和轻师哥。”
“公主殿下,她是一个孩子,不会幻术,不会武功。她只是太想她的师哥师姐,想到他们身边去,寻求一点安慰。这么小的孩子,求您垂怜。”玉衡躬身求道。
“公主殿下,您帮我照顾止儿,我还没有向您道谢。我蒙着眼睛,绑着绳索,没有办法行礼道谢,但是轻竹亭心里,始终感激。”轻竹亭开口。
龙女心中一颤,轻竹亭,昔日的故人,今时却绑在眼前,平添酸楚,不由得松开了手。
玉衡看着龙王服下了半枝冰凌花,当即容光焕发,器宇风度,神采威严。
子钦龙女兴奋不已。玉衡却深锁眉头,不知为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光返照。
龙不说话,人不参言,冰鉴大会安静异常,只有冰鉴里的龙魄浮光掠影,照映东海龙宫,百态分明。
这时水怪来报:海上狂徒,长鞭击水。
话音未落,龙宫已有响动,头顶如飒风骤雨,掀浪来袭。
“玉玲珑。她果然来了。”子钦镇定持重。
玉玲珑只身前来,缚龙绳长鞭搅海。
“黄河老龙,别来无恙啊!”玉玲珑傲岸群龙。
“师父,师父。”金止儿喜不自禁。
“玉玲珑?御龙氏后人。”黄河龙王第一次见玉玲珑时,她还只是个襁褓婴儿,淮河龙王想一口吃掉以绝后患,却被黄龙阻拦。
“正是本尊。”玉玲珑长绳鞭地,威风凛凛。
“原来你就是玉玲珑,的确颇具你家传祖风——不自量力!”龙女评说,众龙大笑。
“诸位龙王,玉馆主,大家稍安勿躁。玉馆主可是带了雪莲来救龙王?”玉衡连忙问道。
“玉馆主,雪莲呢?”子钦更是亟不可待。
“还想要雪莲?特煞大胆,居然敢劫质我水仙馆的人!”玉玲珑瞥了一眼她的徒弟们,藐向众龙。
“给我雪莲!”子钦倏至眼前,玉玲珑也暗吃一惊,要说子钦移形之速,简直快过眨眼,未曾想,小小幼龙,修为倒是深厚。
“玉馆主,雪莲乃我这个国师之物。多谢您替我送了过来,还请完璧归赵。玉馆主尽可放心,龙王殿下应允,不只您的徒弟,所有人都会安然送出东海。”玉衡尽力转圜。
玉玲珑冷笑:“迂腐!你把雪莲交给他们,还指望他们放人!”
“您不是御龙氏后人么?有您在,谁敢造次。”玉衡相讥。
“好啊。那咱们岸上见!”玉玲珑又抽了一鞭,离宫上岸。
龙女紧随其后。
玉衡对子钦说道:“太子殿下,请您带上人质,随我上岸去取雪莲。”
“不行,不能轻易相信他!我也跟你们上去。”淮龙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去。”众龙附和。
“不必了,我相信他。长江龙兄,你陪我上去,子钦带上那些人。不要多生事端。”黄河龙王说道。
“黄河龙兄,我也不愿再旁生枝节,只是御龙氏的徒弟太多,让北海龙兄陪着你,我们也放心一些。”东海龙王说道。
“随意吧。”黄河龙王心如明镜,留了淮河龙王在下面,派了北海龙王跟上去,哎,党羽猜忌几时休?
黄河,长江,北海,外加子钦,四龙出海,天空乌云滚滚,雷霆霹雳,海面波涛如怒。
轻竹亭,梅傲霜,金止儿,施俊还有方青,大家站在海滩之上,终于结束了海里摇曳无定的漂泊不安,都有一种重获新生,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玉衡看见玉玲珑带着楚洁,日妮儿,阿纨候在那里。
龙女银戟横戈,立峙对面。
“轻哥哥!”楚洁热泪盈眶,激动万分,急欲奔向轻竹亭。
楚洁?轻竹亭看不见,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楚洁无疑,难免心怀激动。
“站着别动!”龙女闪身拦阻。
楚洁情难自抑,掌化两仪四象,冲袭龙女。
“楚洁不要!”玉衡高声拦道。
“岂有此理!”北海龙王广袖一挥,借引一束海水,如吸斗一般,冲向楚洁的无极秘网。
楚洁变换招式,招展双臂,收敛双手,欲收秘网,吞噬海水。
她此招一出,连玉玲珑也刮目相看,心里感叹,果然是无方的徒弟,秘术道行,怕是李圆启也难出其右。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本就是无极元混之中分化阴阳,衍生四象八卦乃至万物。
所以楚洁的无极秘网便是由她的元神宗气,无限膨胀扩张,旨在网罗万物。
而东海龙王借引海水,正是利用海水无竭,正好可与楚洁的无极秘网纠缠,两者陷入无穷缠斗,最终会耗尽楚洁的元神宗气。
不想楚洁这张无极秘网,妙就妙在正反两向,来去同空。太极可以衍生万物,难么反之,万物也可归元重一。
楚洁放网,是无限扩张,以容万物。收网,便意在万众归元,缩化万物。
她此刻收敛秘网,正是要海水收缩形成水柱首大尾小之势,自行枯竭断源。
北海龙王冷笑一声:“雕虫小技!”挥手一收衣袖,使出冰封之法。
只瞧一柱海水瞬间结冰,形成锯齿冰柱,冲破秘网,直点楚洁心口。
楚洁支持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被那冰柱顶出一丈开外。
“楚洁!”玉衡急奔而至。
“楚姑娘!”日妮儿也赶了过去。
“楚洁!楚洁怎么了。”轻竹亭大喊。金止儿机敏,一把扯下了他的眼蒙,随后又扯下了梅傲霜的。
“北海,你下死手?”黄河龙王怒道。
“哼,冰封之术,威力如此。我有何法!”北龙冷笑。
子钦暗咒:卑鄙该死!也闪至楚洁近前:“怎么样?”
“不好,心脉皆断。唯有……”玉衡犹豫不决。
“唯有什么?”子钦急问。
“轻……哥哥……”楚洁气若游丝。
轻竹亭离得太远,心急如焚,无奈却被捆鞭绳所缚。
梅傲霜悄声交代金止儿。
金止儿悄悄绕在黄河龙王身侧,扯住宽袖,跪下央求道:“龙王爷爷,求求您了,发发慈悲,放了我师哥,让他过去看看那个姐姐吧。您把我绑起来吧,换我师哥,求求您了。龙王爷爷,求求您了。”
金止儿纯真无邪,童声哀怜。
黄河龙王扶起金止儿,对长江龙王道:“有劳兄弟,解开捆鞭绳。”
长龙应声,不顾北龙阻拦,亲手解开了轻竹亭的捆鞭绳,他看见梅傲霜眼蒙已除,望了一眼金止儿,略一迟疑,又回到黄龙身边,未多一言。
轻竹亭扶抱着楚洁,动情唤道:“楚洁,楚洁,是我,是我轻竹亭,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楚洁意志迷离,不住地呕血,似乎没有听到轻竹亭的呼唤。
“怎么才能救她,你倒是说呀?”子钦急问玉衡。
“为今之计,唯有雪莲!”玉衡看向子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