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各自肚肠。
寅初时刻,日出扶桑,东海龙宫光影微薄,但映射在水晶冰鉴上,却是波光粼粼。
峨冠博带,龙角林立。
北海龙王亲置寒冰,那千年寒冰清透无比,冰心一点淡淡的蓝光,像含了颗宝石似的。
寒冰坚硬,棱角分明,飞旋冰鉴之上,众龙正奇它如何入鉴,但见北极寒冰竟自行分解成冰碎,填入冰鉴外鉴内缶之间的缝隙,填满后重新冻结成形,看不出一丝碎裂的痕迹。
它与冰鉴浑然一体,如果不是它冰心中的淡淡蓝光,众龙几乎忘了它之前的模样。
寒冰神奇,诸王皆称赞不已。
“北极至宝一样是千年寒冰,一样是九尺冰封的冻结之术。各位龙兄,咱们今日出魄结盟,为的就是上捣天庭,大家能竭力全力,不留余地。而我贡献千年寒冰,诚意足现。九尺冰封,乃上古奇术,必要全魄之力方能驾驭,为了鼎力支持龙族大业,我必要以九尺冰封剿灭天庭!”
北极龙王担心,一旦按照计划,淮河龙王引魄入鉴,自己再提不出魄,怕遭众怒。
现在明言,成败可否,见机行事就是。
众龙一阵骚动,也有不愿出魄,待观其变的;也有畏惧天庭,无奈位微言轻的;亦有心思简单,理解支持的;更有热血沸腾,义愤填膺者。
众说纷纭,沸沸扬扬。
淮河龙王一声龙吟震场,殿堂内外鸦雀无声。
“北极龙王,今日冰鉴大会,是龙族出魄结盟,重夺天地的兴复大业!百里冰封固然难得,但是龙族齐力却是决胜关键。北极若以九尺冰封为由不愿出魄,黄河也有百里覆雨之法,他是否也该以此为由,不出龙魄?那么在场诸位龙王,是否还有拥有法术,不愿出魄的?如果没有,那么我们这些没有法术借口的,难道出魄之后,我们就能不竭尽所能?不派兵遣将?只靠着尔等法术,坐享其成静候佳音了么?”
“哼,淮河龙王,你不提黄河,我原本还想忍耐。你如此混淆视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问你,今日诸王皆出成龙之魄,为什么黄河之龙只出一幼龙龙魄?还是因为黄河长江两位龙王是你的义兄,所以偏袒?”北龙分毫不让。
淮龙瞄了一眼长江龙王,正色答道:“众所周知,黄河龙王病入膏肓,要它出魄,岂非要它性命,它的女儿虽是幼魄,却自出此次大会的开山之魄,若无这颗小小龙魄,今日咱们还聚不到这里呢。咱们都是黄河龙女的叔伯尊长,可是比起小小龙女的胆识魄力,只怕也要自愧汗颜!”说罢又瞄了一眼长江龙王。
长江之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刚刚北龙已经提点三龙结义之事,若此时出言附和,岂不更应了偏私之嫌?
正在长龙纠结之时,东海龙王突然发声:“龙兄所言差矣!既然黄河龙王病入膏肓,那他的百里覆雨之法,怕是无法施展,这样一来,再无北极龙王的九尺冰封之术,咱们上捣天庭岂非难上加难?”
淮龙闻言一怔,东海龙王为何替北极龙王说话?东龙北龙,皆为四海之龙,难道它们暗通款曲?
“淮河龙兄,你口口声声要光复龙族。今日大会,却只有黄河之龙不到场,只出一龙女幼魄,我看最没诚意的就是你这位义兄。我北极已出千年寒冰,你却猜忌质疑!如此有失偏颇,我看今日冰鉴大会还是由东海龙王主持,更能服众!”
此语一出,又是一阵骚动。
冰鉴大会本是淮龙牵首召集,可是东道冰鉴皆是东龙所出,究竟谁来主持,似乎确实可以商榷,而非理所当然。
众龙心知肚明,谁来主持今日的冰鉴大会,谁就是诸龙统帅,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龙族很有可能就此四分五裂。
虽然龙族因为地缘宗祖的缘故,各有亲疏薄厚,但是始终维持着表面的统一,正因如此,才令天庭不敢小觑龙族,一直安抚任用。
如果龙族内乱,那无疑是给天庭斩草除根的机会。
龙族不可内乱,不能乱,也不敢乱!
“北极龙王,我看你是存心捣乱!我们都是受淮河龙王之邀参加冰鉴大会,况且淮河龙王率先出魄,自然该由他来主持。你自己百般借口,不想出魄,又要阵前换帅,究竟是何居心?”长江龙王顾不得避嫌,凛然说道。
“长江龙王,你果然跳出来了。你们想污蔑我居心叵测。我只问你,这么重要的冰鉴大会,黄河龙宫为何一龙不出?谁不晓得,黄河之龙是应龙之后,一向对天庭忠心不二,又一向与人亲厚。保有黄河成龙全魄,你们究竟是何居心?”北极龙王的话极有煽动性,在场诸王议论纷纷。
“你血口喷人,淮河龙王说得再清楚不过,黄河龙王出魄有性命危险,你难道想要残害同族?况且黄河龙女已经出魄,力证衷肠,只有你不出龙魄,还在这里强词夺理,胡搅蛮缠!”长江龙王真是忍无可忍。
北海龙王正欲反唇相讥,却被东海龙王拦住说道:“诸位龙兄息怒,各路龙王稍安勿躁。北极龙兄你也少说一句吧。你不是不知道,这淮河长江两位龙王,对他们的黄河义兄是何等情深义重。为救他们的义兄,不惜亲赠金银龙鳞以备不时之需,他们怎会舍得让黄河龙王出魄?”
“亲赠金银龙鳞!龙鳞是龙王统御水族兵将的兵符,有了龙鳞,黄河龙宫不是可以随时调兵遣将。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逼宫天庭,救黄河龙王?难道你们召集冰鉴大会,也是这个目的,你们怕你们三家兵力不足,就拉上我们,你们根本不是为了光复龙族,争夺天庭,而是想借我们之力,救你们的义兄?”北极龙王瞪大了双目,一脸的不可思议。
淮龙长龙怒极,正欲还口,又被东海龙王拦住说道:“北极龙兄莫要误会。这么说可就冤了淮河长江两位龙兄了,他们倒是重情重义,怎奈黄河龙女与人亲厚,早将龙鳞送人了。”
此语一出,众龙炸怒,龙鳞要物,怎可轻赠于人?
“东海龙王不要信口雌黄,龙女将龙鳞不是送人,只是借做信物,也是为了搭救她的父王。”长江龙王脱口而出。
“是么?长江龙兄这么笃定?”东海龙王诱问。
“这个自然,我曾见过那人,名唤玉衡。我助他脱险,他才得以北去采摘冰凌花。冰凌花可败龙兄毒火,龙女借他龙鳞,不足为过吧!况且他也答应,将龙鳞还给龙女,我不知道东海龙兄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长江龙王一改往日温厚儒雅之风,严词厉色!
“我倒不知你的龙鳞还在人的手里。淮河龙兄,你倒说说看,你的龙鳞从哪个小贼的手里夺回来的?”东海龙王不知金色龙鳞已被玉衡留在千山,不敢多做纠缠,便问向淮河龙王。
淮河龙王自然毫不示弱:“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偷龙鳞的贼就关在你这儿,带他出来!不,把那些人统统带来,本来今天不就是出魄入鉴,食人以祭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