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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鬼作难

    深山有鬼缠,痴儿捉来玩;

    考技审来路,较真鬼作难。

    郑恩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果然见懒虫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蹦出来,喊叫着向他跑来。

    “果然本领不小,变得还挺像的!”郑恩上下打量着懒虫,拣起身边一根树棍,拉开架势,叫道:“恶鬼,有什么本领你就使出来吧,老子正等着呢!”

    “我是懒虫啊,你的师哥,咱刚才还在一起,这才一会儿,怎么就不认识了?”懒虫嬉笑着,往郑恩身边凑。

    “不管你变成谁,也骗不了我!老实说,你是什么鬼变的?”郑恩斥问着,挥根便要打。

    懒虫忙纵跳退后,打着哈哈:“你可真逗!在一起二年多,我会变吗?”

    “不会变你变成懒虫!”

    “我就是懒虫啊!你看我这衣服,你看我这脸,这头发,这胳膊腿,是不是和懒虫一样的?”

    “画皮倒是挺像,可就是骗不了我!老实说,你是狼精狐精蛇精,还是什么鬼物?”郑恩高度警惕着,厉声问着。

    懒虫不能自圆其说,只得扒掉衣服:“你看看脊梁,看看肚皮,查查肋骨,看看这两块小伤疤,这个肉猴子,是我不是?”

    “别玩花招了,你咋变也骗不了我!你说,刚才装娃娃哭,装女人哭,学牛叫狗叫鸡叫的是不是你?”

    “是啊!”

    “还敢说不是鬼?”

    “不是!”

    “那就是还有鬼帮手!”

    “我是说,那声音是我弄的,可我不是鬼啊!”

    “少啰嗦!你是什么鬼变的?为什么给我下障?老实说!”郑恩一边厉声问着,一边挥棍又要打。

    “憨瓜,你吓迷了吧?我真是你师哥懒虫啊?你前边走,我就在后边保护你,为了让你不寂寞,玩点口技逗你玩儿,你怎么反把我当鬼了呢?”懒虫一边闪躲,一边竭力辩解着。

    “任你变成什么,我也知道你是鬼!花言巧语就别说了,有什么本领就施展吧!”郑恩训斥着,追逐着。

    郑恩刚走不远,懒虫望着阴森森的林海便害怕起来。他一个人不敢呆在山上,想喊郑恩等他,又放不下面子,便跟在郑恩身后玩口技作怪,想让郑恩自己发现他。

    这会儿,他见郑恩还是不相信,一边跑一边自己出点子说:“鬼是怕人血的。不信,你把鼻子打流血,往我身上抹一下试试!”

    “我才不上你这鬼当呢!鬼是没血的,你把你自己鼻子打一拳,让我看看有血没有!”

    懒虫难以解释明白,只得自己打自己鼻子。

    他抡胳膊踢腿活动了很长时间筋骨,又紧半天腰带运了气,方才闭着眼,咬着牙,咧着嘴,抡开胳膊,“呀呀,咳——”对着自己鼻子狠狠打去。

    自我保护是人类的本能,遇到危险便有直觉反应,何况自己打自己,并且还是一点苦都不想吃的懒虫?

    像有的衙门办差一样,懒虫准备得“扎扎实实”,宣传得惊天动地,形式上轰轰烈烈,可拳头挨在鼻子上,却像蚊子弹似的,效果别说流血了,连鼻涕也没挤出一点儿。

    “没血吧?露蹄爪了吧?”郑恩抓住了懒虫不是人的证据,挥棍便又打了过去。

    懒虫一边跑,一边学娃哭,学狗吠,学牛叫,学鸡鸣,郑恩还是不相信,直到他绊住树根栽倒在地上,膝盖磕破流了血,方才住了手。

    “呵呵,原来是你这个懒鬼作怪!你还真有两下子呢!”

    “这不谦虚!咱这口技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还得过大奖呢!”

    “哪的春节联欢晚会?”

    “洪洞县东关打狗巷流浪娃春节联欢晚会,参加的还有部分讨饭的成年贵宾呢!”

    “在哪个勾栏开的呀?”

    “桥勾栏呗!”

    “什么桥勾栏,没听说过。”

    “憨瓜,就是破桥洞里,那是我们的集体府第!”

    “你得了什么大奖啊?”

    “当然是一只没啃净的鸡腿了!”

    懒虫说得很自豪,却把郑恩笑得直流眼泪。

    “你不是不回来吗?”郑恩奚落地问。

    “谁怪想回来哩?要不是怕你摸迷了,被狼吃了,我才不撵你呢!毕竟我是师哥,你是师弟,我怎能丢下你不管呢?我一心一意关心你,爱护你,帮助你,你却把我当鬼打。如今我受了重伤,你看着办吧!”

    郑恩见懒虫跟来,心中当然高兴,抓起懒虫往背上一撂,驮起就走。

    郑恩背着懒虫说:“我乐子这条命是师傅给的,我一定要找到他,一辈子侍奉他!”

    懒虫趴在他背上埋怨道:“你这憨瓜,算把师哥我拖累苦了。再敢对我傲慢无礼、挑刺攻击,我就真不管你了!”

    郑恩睹气地把他扔在地上,一个人往前走,他又叫喊着追了上来。

    有了同伴,日子不寂寞。二人白天边走边争辩着永远争辩不清的“师哥、师弟”问题,说些各自听到的故事笑话,渴了喝点山泉水,饿了摘点山果充饥或找点山药、黄精烧了吃。晚上找一处山洞或是石缝,换班睡觉,解除疲劳。

    郑恩和懒虫把握着来时的方向,见坡就爬,见林就钻,见水就趟,饿了找东西吃,累了就睡一觉,也记不清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来到了一处茂密的松树林。

    懒虫跳到一块大石头上转着圈观察了一阵,高兴地向郑恩叫道:“憨瓜,我逃跑到过这里,咱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了!”

    “再仔细看看!”郑恩说。

    “没错,那次老妖怪和几个挖药的说话,就在前边的大松树下!”懒虫肯定地说。

    “师傅,我们回来了!”郑恩高兴地大叫起来。

    “老疯子,老妖怪,我们回来了!快抬着轿子接我们啊!”懒虫也跳下巨石,站在郑恩身边,向着山岙的方向呼喊着。

    随着郑恩、懒虫的呼喊声,树林中一阵簌簌响动,窜出四个人来。

    那四个人一个干瘦细长,像竹杆架子上挑了一件衣裳,手提一根齐眉铁棒;一个粗胖身短,像个锯高了的大树树桩,手中握的是一根九节铁鞭;一个中等个头,长一张驴脸,手提一柄鬼头刀;另一个又瘦又小,像只马猴,手提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剑。

    四个人从林中窜出,前俩后俩,拦住了郑恩和懒虫进退的道路。

    竹杆首先问道:“你们叫喊什么?”

    郑恩说:“几位大哥,我们喊我们师父的,没想到打搅了你们,对不起了?”

    竹杆笑着问:“你们师父是黄疯子吧?”

    “是啊,你们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了,我们是好朋友!你是他徒弟郑恩吧?”

    郑恩见他们连自己也知道,更加亲热起来:“是啊,这是我师弟黄毛,外号叫懒虫!”

    “久仰久仰,请问你们的师父在哪里?”

    “我们师父就住在前边山岙,要找他就跟我们走吧!”郑恩见他们是师父的熟人,对待贵宾似的,躬身指引。

    树桩说:“我们早去过了,他不在家。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们刚回来,还没到家呢。我们可以在家里等他,他总会回来的。我们的家里虽不像城里饭店,有好酒好肴,但填肚子的东西还是有的。走吧,先去歇歇脚!我俩给你们杀野鸡、兔子吃!”

    郑恩和懒虫多天不见外人,见了生人也像他乡遇故知,何况这些人是找师傅的朋友,当然热情万分,像遇上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

    那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向前跨了一步,缩小了包围圈。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四凶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