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恶翔带着人匆匆赶到时,雨秋殇已经给自己的肩膀做好了包扎。
“田沈先生?”森田恶翔看到田沈健太郎时也吓了一跳,赶忙行礼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前些日子来山里修行,今夜偶然出来散步,发现那边有喊杀声后碰巧遇上的。”田沈健太郎一边摩挲着刚才被神秘人握过的圆缺的刀柄,一边应道。
“少主,您还好吗?”森田恶翔又注意到了雨秋殇肩膀上的伤势,几个侍卫立刻忧心忡忡地围了上去。
“没事,一点皮肉小伤不要紧的。”雨秋殇摇了摇头道。
“那个人呢?”森田恶翔焦急地追问道。
“已经走了。”雨秋殇没有回答,田沈健太郎便在一旁替他解释道。
“太巧了吧?所以是您把那个人给打跑了吗?”森田恶翔看了眼四周,果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骑士的身影,又看了眼雨秋殇狼狈的样子,“要是没有您,少主可就危险了啊!真的是雨秋家的好福气啊!”
“那要去追他吗?他应该没有马匹了,走不快的!”森田恶翔一边拧干自己的上衣,一边跃跃欲试地拍了拍其他几个侍卫们牵来的马匹。
“别去追。”田沈健太郎立刻抬起手来制止道,“凭你们的水平,不是他的对手,追上去不过是送死罢了。没有铁炮和弓箭的话,寻常人等拿不下他。等叫来了援军,他早就走远了。”
“那也要追啊!我们这就回去报信,让鸦和军情司的人出来抓他,漫山遍野地搜,不信找不到他了。”森田恶翔继续提议道,可是田沈健太郎却再次摇了摇头。
“刚才我到的时候,本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如果想杀了大公子的话,早就可以动手,可他却对大公子没有敌意。”田沈健太郎缓缓踱着步,低声解释道,“这个人很可能和雨秋家有关联,如果他真的被抓,要是将雨秋家牵扯到这样的案子里岂不麻烦?到时候大公子又该如何向织田右大将解释为什么这个凶手不攻击他呢?”
田沈健太郎的话让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森田恶翔试探性地开口道:“那难道,我们就不抓他了吗?”
“今天发生的事大家就都等没发生过吧。”田沈健太郎如是说道。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雨秋殇,等待他最终决定。雨秋殇犹豫了半晌,无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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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十几里外的京都,雨秋佑也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担忧。在死里逃生后,雨秋佑意识到了自己正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两个小队的同伴都死了,可是唯独他毫发无损。他该怎么和织田信长解释,凶手唯独放过了他呢?
纠结了许久后,在鸦里工作过的经验还是让雨秋佑想到了办法。他拿起之前的骑士扔过来的腰牌,随后立刻策马向二条城方向策马而去。他飞快地进了二条城,向守卫请求通报,说是有紧急军情。不一会儿,就被叫进了天守阁,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羽柴秀吉、佐胁良之等人都等在天守阁内。
“主公!”雨秋佑边说边跪下行礼,同时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骑士的腰牌,“在下所属的小队和鸟坂大人的小队在壬生寺西南堵住了一个不听指令飞速出京的骑士,那人自称天皇陛下的侍卫,奉命出京有急事,这是他的腰牌。”
“什么?”织田信长闻言瞬间皱起了眉头,上前几步一把抢过腰牌,扫了几眼,随后甩给了一旁的明智光秀,“你之前负责过京都守卫,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明智光秀在灯光下仔细确认了一会儿,随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回主公,正是陛下侍卫的腰牌,此人名为大江正平。”
“真是有趣呐,天皇刚刚遇刺,现场还没完全封锁,就有人赶着出逃了啊。”织田信长冷笑了两声,对还跪在地上的雨秋佑道,“他人呢?带他上来见余!”
“回主公的话!”雨秋佑立刻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附身请罪道,“那人一直坚称自己身上有天皇急令,拒不跟我们回二条城。我们不确定腰牌的真假也不敢用强,所以我们就把他围在那里,让在下先回来请命了。”
“呸!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织田信长恼火地踹了雨秋佑一脚,把他给踢翻在地,吓得一旁的佐胁良之差点就要冲上来拉开了。索性织田信长似乎也理解了雨秋佑的解释,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骂骂咧咧地道:“不是说了,遇到违抗者一律就地擒拿吗?一个天皇侍卫就把你们唬住了?你能不能有点你父亲当年的英气?他可是敢对着将军阳奉阴违,当面忤逆自家主公的啊!”
说罢,织田信长抓起自己的斗篷披上,大踏步地要往门外走,同时高喊道:“叫上余留下的卫队,余亲自去拿他,看他还摆不摆谱。”
织田信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冲出去后,明智光秀和佐胁良之还不忘上来宽慰了雨秋佑几句。雨秋佑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是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这样一番表演,就可以洗刷自己被那人单独放过的嫌疑了。织田信长匆匆赶过去后,看到的也只可能是一地的尸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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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全京都都已经戒严,数万军队和忍者把京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愣是没有抓到凶手。天正九年(1581)7月23日傍晚,负责南郊警戒的雨秋平正在纳闷为什么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时,雨秋殇的侍卫队长森田恶翔赶来求见,向他告知了昨晚雨秋殇遭遇的事情。
“什么?”雨秋平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已经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那个人昨天就跑了?”
“是的,从京都西南冲出,正好与我们相遇了。”森田恶翔看到雨秋平的反应后有些紧张,“殿下,您要怎么办?要把这个消息如实上报吗?”
“自然是不能报了啊,这个时候报上去,殇儿怠误军机的罪名可就洗不脱了。”雨秋平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我们自己暗中派人追查吧,这事情不要告诉主家。”
“殿下,少主他…”
“你不用管替他解释,他当时的判断没错,这件事情确实不该如实禀报,否则说不清楚。”雨秋平摆了摆手示意森田恶翔不用着急,“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吧,你回去这么告诉他。”
送走了森田恶翔后,雨秋平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了。他思索了片刻后,似乎隐约触及到了一些真相。
雨秋殇的确做的没有错,而且这事搞不好还歪打正着地对雨秋平有利。之前雨秋平就怀疑,进行一系列刺杀的人是和神力以及雨秋平穿越者的身份有关,而这个逃犯放了雨秋殇一马就更坐实了这一点——他可能没有和雨秋家、雨秋平为敌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雨秋平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该不会这一系列计划的策划者,就是叶谷穗子身后的“那位殿下”。因为他一直是站在雨秋平这一边的,所以他派出的刺客才没有对雨秋殇出手。而他进行的那一系列暗杀,就是想将所有知晓雨秋平秘密的人全部灭口,好让雨秋平的穿越者身份永远不会被揭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愿意为雨秋平做到这种地步呢?
而且他去杀天皇又是为什么?难道天皇也知道雨秋平的秘密吗?怎么可能啊?天皇总不见得是穿越者吧。那位殿下又该有多神通广大,连京都和皇宫都能混进去?
有些事情看起来注定还是想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雨秋平心下是已经明了了——这一系列案件的策划者应该不是雨秋家的敌人,追查下去反而会牵连出雨秋家,让雨秋家有了合谋的嫌疑。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让追查到此为止了。
就在雨秋平琢磨着这些念头的时候,织田信长的使者再次来了,传唤负责京都周围封锁的各个大员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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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赶到二条城天守阁时,月色已经深了。这次在京都,在织田信长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刺杀显然也让一贯我行我素的他多了些警惕,往日里一直在本能寺开会的他这次老老实实地待在了二条城天守阁里。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的脾气有任何改变,一进天守阁,迎接雨秋平等人的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余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有点用!一帮废物!”织田信长对着雨秋平、丹羽长秀、池田恒兴、堀秀政、河尻秀隆等人毫不留情地痛骂道,还上脚一人踹了一下,“好几万人,捉个刺客都捉不到!还让人家昨晚就摸出城区,杀了余九个旗本逃之夭夭了!”
雨秋平也是到了二条城时,才被同样等在天守阁外准备进去挨骂的堀秀政告知了昨晚发生的旗本遇害事件。在得知雨秋佑死里逃生后,雨秋平吓得腿都有些发软——如果当时被派去向织田信长复命的不是雨秋佑而是别人的话,他的儿子估计已经被那个后来遭遇了雨秋殇的刺客给当场砍死了。
不过想到这里时,雨秋平脑内忽然又蹦出了一个念头:事情真的是这么巧合吗?如果那个刺客不杀雨秋殇的话,会不会也不杀雨秋佑呢?雨秋佑究竟是运气好被派回去复命了,还是和雨秋殇一样是被那个认出了他身份的刺客饶了一命的?雨秋佑是不是也和雨秋殇一样,害怕惹上嫌疑,才编了个谎言搪塞过去的?
不过雨秋平自然不会去质疑、拆穿自己的儿子,而是和其他几个家臣一样,继续耐心地听着织田信长的臭骂。
“余已经派忍者去追踪了,那个人应该是昨晚从京都西南跑掉的,余还不信追不到他了!”织田信长狠狠地一挥拳,咬牙切齿地骂道,“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