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雨秋平本想直接回到自己府邸,不过池田恒兴却又再次热情相邀。
“上次去京都打猎,藤吉郎没来,这次大家一起去呗。”池田恒兴刚一出了本能寺的门就把雨秋平、佐胁良之和羽柴秀吉给了拉过来,“弥补一下遗憾。”
“什么弥补遗憾,上次藤吉郎没来的时候,你可是幸灾乐祸得不得了啊。”佐胁良之推开了池田恒兴的手,毫不给他留面子地拆穿道。
“嗯?”羽柴秀吉闻言有些不满,瞪了眼池田恒兴,“恒兴,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看看你笑话不行吗?”本来嘻嘻哈哈地准备道歉的池田恒兴一看羽柴秀吉是这幅态度,立刻换了个语调,吃软不吃硬地怼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搞什么嘛。”雨秋平赶忙笑着插入两人中间,本来不想去打猎的他此刻为了圆场也只得应诺道,“走嘛走嘛,一起打猎去!藤吉郎你又不是不了解恒兴,他不是当真的,没事。”
“算了,看在红叶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计较。”羽柴秀吉没好气地哼了两声,池田恒兴也没搭理他。雨秋平抱怨似地看了眼把这事给捅出来的佐胁良之,后者却是一副“这可不能怪我吧”的表情摊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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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当天下午,一行人还是在京都东北的森林外汇合了。有了上次打猎的经验,一行人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几处猎物比较多的地方,很可就收获颇丰。夕阳西下,大家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个地方野炊。
“怎么,又要我来烤?”雨秋平看到池田恒兴、佐胁良之美滋滋地就在垫子上做好了,笑眯眯地看着雨秋平,顿时意识到他们在想什么。
“这不是要请我们大厨给我们露一手吗?”池田恒兴千年难得一见地居然夸起别人而不是自己,一看就是真的很想吃烧烤。
“好吧好吧,你们几个真的是。”雨秋平边摇头边笑道,同时对森兰丸他们招了招手,“几个人过来搭架子生火,把带来的竹签拿来,再来几个人去河边把猎物切一切洗一洗。”
就在雨秋平招呼手下的时候,不远处的河边忽然传来了犬吠声。雨秋平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那犬吠声却原来越近。他转过头去定睛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只狗正张望着自己的方向——那样子好像是葡萄牙水犬。
“上次的那只吗?”森兰丸也认出了许久之前在京都东北碰到的那条狗,“真巧啊殿下!又遇到它了。”
“是呢,上次还多谢那位传教士给了不少茶水。”雨秋平边说边朝池田恒兴他们努了努嘴,“你们上次喝的茶,就是那条狗的主人给的。”
“哦,就是你说你没射的那个欧罗巴人的狗?”池田恒兴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随后朝那条狗拍了拍手道,“它在那里叫什么?这是馋了吗?想分点肉吃。”
“待会烤完给他点,反正打得多。”雨秋平看了眼足足有一小堆的猎物,随后便起身准备去收拾。然而那只小狗却忽然朝雨秋平冲了过来,吓了雨秋平一跳——这年代可没有什么狂犬病疫苗,被狗咬了可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站在雨秋平身侧的朝比奈泰平和森长可都是抽出刀来指向了那条冲来的狗,雪亮的刀剑吓得那条葡萄牙水犬不敢再往前一步。不过它停留在原地,仍然叫个不停。叫了几声后回头走了几小步,又扭过头来朝着雨秋平叫了几声。
“他这是让我们跟他走的意思吗?”朝比奈泰平有些好奇地把刀收回了刀鞘,将目光投向雨秋平,“我们跟过去看看?”
“额…”雨秋平闻言有些犹豫,看了眼手边的工具,“不是还要烧烤呢吗?”
“没事,先去看看玩玩呗,这狗这么有意思。”佐胁良之在一旁高声起哄道,“你把你的侍卫留下来弄烧烤,咱们几个跟过去瞅瞅。”
“走啊。”池田恒兴闻言也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佐胁良之朝他伸出了手,池田恒兴顺势一拉,把佐胁良之也拉了起来。
“我可不去。”发现大家把目光投向自己后,羽柴秀吉双手抱胸地摇了摇头,“一群武士跟着一条南蛮野狗乱走,成何体统。”
“那你就在这看家呗。”池田恒兴哼了一声,随后便推着雨秋平和佐胁良之快步向前道,“走走走,藤吉郎不去,咱们去!”
在发现有人向自己走来后,那只葡萄牙水犬立刻向前跑了一小段。不过雨秋平他们走得慢,没跟上那水犬。水犬看到后又停了下来,回头朝雨秋平叫了几声。
“这小家伙,还嫌咱们动作慢呢。”雨秋平看出了水犬的意思,大笑着跑了起来道,“跟上去跟上去,可别被一只小狗给看扁了啊!”
“打了半天猎你还不累?”佐胁良之无奈地跟上了雨秋平,喘着气道,“还有力气乱跑?”
“他总共开了几弓,三弓还是四弓?能累吗?”一旁的池田恒兴在背后挖苦道,“当然还有力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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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和他们带来的几个侍卫一路追着小狗跑过了河,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来到了木屋前。雨秋平认出了那栋小木屋,正是那个葡萄牙传教士弗洛伊斯住的小屋。
“怎么?这么热情地请我们来,还想再给我们点茶水?”雨秋平笑着对前面的水犬喊着它不可能听懂的人类语言,而后者则一刻不停地跑进了院子。进了院子雨秋平才发现,小木屋的门居然半开着,里面有一些诡异的臭味。
“等下。”身后的池田恒兴一把拉住了雨秋平,同时示意侍卫们集体拔刀出鞘,压低声音道,“尸臭味,小心啊。”
“尸臭味吗?”雨秋平闻了闻,房间里传来的确实是这个味道。而此时,那条水犬已经焦急地窜入了室内,汪汪大叫起来。
“进去看看。”池田恒兴向手下的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个人立刻大踏步地向前,随后狠狠一脚踹倒了半开着的房门。十几个侍卫立刻鱼贯而入卡住了整个屋子,不过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
池田恒兴、佐胁良之和雨秋平随后走入室内,可以看到屋子的墙壁边上倒着一具已经死了几天的尸体,地板上的血迹都干涸了。那只水犬此刻正伏在主人的身边,不断地哀鸣着,同时不断看向雨秋平等人,希望他们能够救活自己已经没救了的主人。
“这人是谁?就是你说的那个在写历史的传教士吗?”池田恒兴指了指那个倒在地上的欧罗巴人,同时看向雨秋平道。
“是,他就是弗洛伊斯先生。”雨秋平咽了口唾沫,上前了两步,确认了弗洛伊斯的身份,随后叹了口气道,“在房间里搜一下吧,弗洛伊斯先生应该有在写一本日本历史,我帮他收集整理一下出版吧,也算是回报他茶水之恩。”
得到命令的侍卫们立刻在杂乱无章的屋内翻找起来,可是半晌后却一无所获,连雨秋平都蒙了。
“之前分明看到他在写的啊…”雨秋平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自己也不死心地继续翻找着。
“真奇怪,荒郊野岭的,这南蛮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钱。”池田恒兴环顾了一圈有些寒酸的屋子,嘟囔着道,“怎么会被盗匪盯上了呢?图他什么呢?”
而佐胁良之则走到弗洛伊斯身边跪下,用手拿起了他脖颈上挂着的镀金十字架,朝着池田恒兴晃了晃道,“唯一有钱的就是这玩意了吧?估计能卖个几贯钱?结果这劫匪杀了人了,这玩意却没拿走?”
“莫非是仇杀,不是劫财?”池田恒兴自己提出了一个可能,但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听红叶说,这传教士就窝在深山老林里写他的日本史,能有什么仇人?犯得着一定要杀他呢?”
“那不是仇杀就只能是劫财了啊,又不可能劫色。”佐胁良之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可是劫财他也什么都没劫走啊?”
“劫走了。”雨秋平忽然开口,喃喃自语地道。
“劫走了什么?”佐胁良之不解地问道。
“他的日本史。”
一部没有出现我的名字的日本史。
雨秋平靠着墙,深深地扶额,只觉得眼前的乱局让他有些招架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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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雨秋平试图理清思路和这一系列案件之间存在的联系时,忽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处于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屋内的众人本能地感到紧张。不过池田恒兴留在屋外放哨的人似乎没有慌乱,反而是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道:“三位殿下,是羽柴殿下的侍卫们。”
雨秋平等人走出门后,立刻就看到了加藤清正、福岛正则、加藤嘉明等羽柴秀吉的侍卫们策马赶来,他们在看到雨秋平等人后立刻焦急的快马加鞭地冲了过来,连下马行礼都顾不上,匆忙对着三人喊道:
“三位殿下!京都有令,所有人立刻率领侍卫返回二条城!我家殿下已经火速返回,让在下来通知三位!”
“发生了什么吗?”雨秋平看了眼已经逐渐黑下去的天色,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