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忍者们离开不久后,鸟取城下的明智家阵地的方向却忽然腾起了好几处告急的狼烟。
“什么?”雨秋平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河对岸远处的烟火信号,似乎是“敌军出城”的意思,“城内只有13000人啊…而且都是心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光秀她手上有10000精兵,怎么会需要告急呢?出现什么意外了吗?”
“让酾酒备立刻跨过千代川攻击,牵制住吉川经家所部,不能让他们袭击我的背后!”雨秋平果断地向旗手喊道,枫鸟马印也立刻挥舞起来向远处的友军下达指令,“天河备立刻返回鸟取城下援助明智殿下!接受明智殿下指挥!铜墙备暂时回收,不要继续深入了!”
“怎么可能呢…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才需要这么着急的求援?居然直接用狼烟?”雨秋平还是出于惊愕之中,怔怔地看着明智家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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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怎么忘了山上。”
此时此刻,明智光秀正懊恼不已。
就在不久前,鸟取城的北门和西门同时打开。尼子军、浦上军杀出北门,宇喜多军杀出西门。明智光秀认为鸟取城守军肯定要配合解围的毛利军决死一战了,立刻收拢全军下令迎战。令她诧异的是,明明是开城冲出来的是尼子胜久、浦上宗景和宇喜多直家,但是尼子军、浦上军和宇喜多军在开门后却都在磨洋工,似乎只是想把明智军拖住就行了。
“难道是把一切都寄托在毛利家身上,想要保存实力,所以自己就奋战了吗?”明智光秀脑内闪过这个念头,“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友军,怎么可能赢得了?”
然而事实马上就证明了明智光秀想错了,鸟取城后山久松山上在不久后忽然点起了求救的狼烟——那是几个重要的泉眼所在之处。隐约可以在山林间看到,山名家的部队正向久松山进发。
“鸟取城居然有面向后山的暗门吗?”明智光秀一下子反应过来,“所以整个鸟取城周围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把我们引开,好让鸟取城守军可以上山夺回泉眼,疏通水源吗?”
“可是…疏通水源又有什么意义呢,真的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明智光秀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就算疏通了又如何…等到之后退回城里后,我们还是可以再次切断水源啊。所有水源的位置都已经确定,再次切断起来毫不费力。宝贵的兵力在宝贵的时机不用于决战,而是去毫无意义地疏通水源…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不管如何,示警吧。本家的部队都被缠住了,一时半会没法绕到后山去阻止山名军。”明智光秀向几个旗本武士下令道,“点燃篝火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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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久松山上。
“真有宇喜多直家那毒蛇的,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注意。”太田垣辉延此刻率领着3000山名军从鸟取城的暗门出城,快步沿着久松山的山麓向上爬去。
“在塌方地带安放火药,随后引爆来引发山崩…”吉冈定胜复述着宇喜多直家那毒辣的计划,“羽柴家之前乱挖泉眼,山上的土质已经变得不成样子…真的把塌方炸了的话,说不定就会引发闪崩,可以把羽柴家、明智家和雨秋家的大营全给埋了…如果山崩更激烈的话,还有可能把城下的羽柴军、明智军和雨秋军一起埋了…”
“也可能把鸟取城一起埋了。”太田垣辉延有些惶恐地补上了一句,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是山名家最后的依靠了…”
“除此之外,你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还能有别的办法能击败织田军吗?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破局了。只有赌上一切…”吉冈定胜一直是这一计划的坚定支持者,也是他的谏言才让山名佑丰采纳了这一最终可能埋葬山名家的计划。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是来切断水源的,我待会就带着佯攻部队往那边去。”太田垣辉延最后和吉冈定胜确定着行动计划的细节,“山上的织田军部队应该只有雨秋家的那大筒备队,他们在遭遇塌方后把阵地移动到靠海那边了,你往塌方那里走肯定是安全的。只要我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面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几十年的老兄弟了,山名家的存亡都靠我们了。”吉冈定胜和太田垣辉延互相拍了拍肩膀,叮嘱后告别。随后吉冈定胜就带着一小队人用扁担抬着一筐一筐的火药,向着右边走去。而太田垣辉延则率领着大军向左,分头杀向了各个水源所在地,企图吸引织田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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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想来夺回水源吗?”正在山顶炮台上指挥火炮搬运的千手尾成见状愣住了,此时惊蛰备还有近一半的三磅炮正在山路上运输呢,要是被山名军给截住了可就大事不妙了。千手尾成立刻派出所有的护卫队去掩护三磅炮运输,自己则要求已经到位的炮手门立刻调试火炮诸元,对正在上山的山名军展开炮击。不过由于山路崎岖曲折还有大量的障碍物,仓促进行的炮击很难命中目标。
“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冲上来?”此时,直江登平正带着惊蛰备第一连12个三磅炮炮组里的4个登山,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忽然就看到大批的部队向左边的山路用来。
“等护卫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直江登平看了一眼正从山顶炮台赶来的护卫队和山名军的距离,就果断做出了判断,“他们应该是冲着水源来的吧?咱们绕路!往右边走!右边小路没有水源,他们不会追过来的!”
“但是大人,往右边走岂不是绕回了塌方的死路?”直江登平手下的一个炮组组长不禁质疑道,“要是敌人追过来了…”
“那咱们就丢下大炮逃生!”直江登平毫不犹豫地答道,“炮是死的,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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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江登平和手下的炮组成员们连拉带拽地带着那4门三磅炮一路在小路上狂奔,索性这条路之前惊蛰备的辅兵也初步修缮过,不算那么难走。令直江登平安心的是,山名军果然没有追上来,而是向着左边的各个水源点继续进发。惊蛰备在山顶的炮台一刻不停地开火,准星也逐渐提高,不断有山名家士兵的惨叫声传来。
“这里似乎安全了吧。”直江登平奔波了许久,好不容易筋疲力尽地爬上一个山坡,把手撑在坡顶的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回头看了眼逐渐远去的喊杀声。炮组的成员们也累得不行,一个个都靠在坡后的炮身上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道路的岔口却忽然拐出了一队山名家的士兵。直江登平看到之后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山坡的另一面隐蔽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观察,“不会吧?还有人包抄过来了吗?那不是完了?”
但是他冷静下来后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人似乎不是来执行抓捕任务的。除了领军的几个武士外,其他人身上都背着一个扁担,扁担里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着什么。
“装弹,装散弹!”看到距离还够,而来袭的山名军显然没有多少攻击性后,直江登平立刻下令手下的炮组在坡后装弹。他们所在的坡后位置是山坡另一边正在上坡的山名军的视野盲区,山名军是发现不了的。
等到4门三磅炮都装填完成后,直江登平就先招呼第一个炮组把炮推到坡顶,打算让4门炮轮流开火装填,来一个火炮版的“三段击”。
当第一门火炮被推上坡顶时,那些山名军的士兵还浑然不知,直到开火声响起他们才茫然地抬头看了过来。
“估计会被扫入血泊之中吧。”站位密集的队列被散弹集中的样子,直江登平已经见惯不惯了,心中也已经对眼前即将出现的画面有了预感——
但是眼前的画面却直接超出了他想象力的边界。
“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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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后,紧接着就是一串“噼噼啪啪”鞭炮般连续炸响的爆炸声,冲力把直江登平、炮组成员和那门推上坡顶的三磅炮都给震得滚下了山坡,幸好后面的炮组眼疾手快把直江登平和炮组成员们拉住了,不过那门三磅炮却直接一口气滚落了悬崖。
“发生了什么啊?”直江登平被摔得晕晕乎乎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被其他几个士兵搀扶着登上了坡顶瞭望情况——只见刚才还有山名家队列的地方此刻已经是硝烟密布,周围的山林都被火焰给引燃了。等到硝烟逐渐散去,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残肢断臂一片狼藉,随后立刻就被火焰燃烧的浓烟所笼罩。
“这…他们扁担里装得难不成是火药吗?”直江登平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摔疼了的脑袋,“我人傻了啊…”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干什么?”炮组成员们一个个也都是傻了眼,不知所错地看向直江登平。
“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背着火药上山是想闹那番?”灰头土脸的直江登平愣愣地杵在原地,半晌后才下令道,“不管怎么样,先把情况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