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上午,犬山城前去小口城的路上。雨秋平正带着龙子、本多忠胜等几个侍卫,策马前去小口城外织田家的大营。
雨秋平取得大捷后,丹羽郡内的战局彻底倒向了织田家一方。织田信清彻底丧失了出城给他的两个支城解围的能力,被织田军围在了犬山城内。而雨秋平也在稳定了局面后,被织田信长叫去小口城下,召开评定会议,决定织田家接下来的动作。
天气炎热,在太阳下骑了没多久的马,雨秋平就已经热出了一身汗了。于是,他下令部下在一旁的大树下休息一会儿。雨秋平刚刚翻身下马,贴心的龙子立刻就把包里的水杯递给了雨秋平,自己则拿出了一条毛巾,帮雨秋平擦拭着脖颈上和背上的汗水。
“谢谢龙子啦,”雨秋平享受着那双灵巧的小手在脊背上的按摩,“昨天没有上阵,有没有不开心啊?”
昨天最后决胜的骑兵冲锋时刻,龙子和本多忠胜都因为被雨秋平派出去传令而错过了。本多忠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雨秋平却一眼从那个单纯的少年眼中看出了遗憾和不爽。
果然,当雨秋平提起这个话头后,本多忠胜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但是他的手却使劲地扶了一下刀柄,让雨秋平暗自偷笑。
“没有啦,怎么会呢?”龙子一边帮雨秋平理着衣服,一边理所应当地答道:“打仗这么残酷,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就很好啦,又怎么会去想那些东西?”
“你说的是,”雨秋平闻言一愣,释然地笑道。龙子这孩子的确没那么喜欢打打杀杀,她一心想要跟上战场来,可能也只是为了保护雨秋平吧。
“走吧,继续上路吧,”雨秋平伸了个懒腰后,就翻身上马,“咱们快点到小口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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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赶到小口城外织田家的营寨后,就被生驹亲正引到织田信长的主帐里,向他汇报战役情况。
“红叶,你这次办得不错,没给余丢脸。”织田信长看到雨秋平风尘仆仆的回来后,很是兴奋地勉励了一句:“你一个负责牵制敌人的偏师,倒是直接把织田信清的主力给干挺了啊!你让余带的主力无地自容啊!常磐备的战力,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主公谬赞了。”雨秋平顿时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若是让织田信长对常磐备的战力多加留心的话,自己试图谋反的计划不免会受到阻碍。于是,他只能强行岔开话题道:“这一次能够取胜,多亏铁炮的神威啊。”
“哦?”织田信长似乎来了兴致,挑了挑他的剑眉:“你也在战场上使用铁炮了?”
“正是。”雨秋平点头道,“不过在下不比主公,只有20把铁炮。如果数量能更多的话,战果肯定会更为丰厚吧!”雨秋平说着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铁炮可是不便宜啊,家里的那些家臣说什么都不同意我都买,才买了20个就哭天抢地了。”
“哈哈哈哈哈…”织田信长闻言大笑,在雨秋平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你这几句话可是说到余的心坎里了啊!”织田信长边说边指了指坐在他周围的几个老家臣,“余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也无时无刻不觉得我花钱大手大脚,觉得那铁炮没用!”
“你们看看,不仅仅是余吧,”织田信长用手中的折扇指向雨秋平的方向,自己则得意地环视着那些家老:“连立下大功的红叶也说铁炮在战场上有大用!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墨守成规啊!”
“余和你们预言!十年之后,整个战场,就是铁炮的天下了!”
和织田信长聊完之后,雨秋平就被他留了下来,准备参加晚上的评定会议。
闲下来的雨秋平,就打算去前田利家、池田恒兴那几个哥们的营寨里歇歇脚,然而却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家臣和侍卫都说,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意外不已的雨秋平就在营寨里闲逛,逛着逛着忽然听到有喧哗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雨秋平眉头一皱,立刻向着发出声音的那个营寨走去。
果然,他一撩开帐门,就看到了前田利家、池田恒兴、佐胁良之、山内一丰、塙直政还有几个母衣众正聚在一起喝酒。帐篷内的酒气把雨秋平熏得一阵不爽,他立刻生气地高声道:“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几个居然在军营里饮酒!”
他的大声让喝得正痛快的几个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帐门。发现是雨秋平后,前田利家立刻满不在乎地大笑道:“这么大的口气,我还以为是咱们主公呢!没想到是红叶你小子啊!”
“是我就怎么了?你们怎么可以在军营里饮酒?”雨秋平再次不满地高声道。
“你以为每家都像你的常磐备那样纪律森严吗!”这次轮到池田恒兴开口反驳道:“军营里不准饮酒,军营里不准赌博,军营里不准跑马!连进个营门、进个城门都必须要得到守将的允许!老子都被挡在外面喝风好多次了!哪里来那么多规矩?我们主公才不管这些呢?”
“那你们不怕耽误事嘛?一个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万一中岛信纲打出来了,你们怎么办?”雨秋平双手叉腰,扫视了池田恒兴和前田利家两人一眼。
“好啦,红叶,也不必如此严格,”塙直政在一旁打着圆场,“这么咄咄逼人,都让我以为是阿修罗那家伙来了呢。”
塙直政谈到佐佐成政,倒是让雨秋平乐了一下,“得了吧!我可不是那家伙!要是佐佐大人看到了,肯定已经把你们举报到主公那里去了,又怎么会和你们废话?不过你们在军中饮酒作乐,实在是不大好啊。”
佐胁良之闻言十分不满地摆了摆手,“红叶啊!你以为我们是在这里饮酒作乐吗?我们这次可是专门来给猴子饮酒壮胆的啊!”
“藤吉郎?”雨秋平愣了一下,环顾帐篷,这才发现在佐胁良之和前田利家中间,还站着许久未见的木下藤吉郎。由于他身材瘦弱矮小,雨秋平一开始还没看到他。“壮胆?什么意思?”雨秋平不解地望向佐胁良之,“藤吉郎要去干嘛?”
“那家伙,马上就要进城去劝降中岛信纲了啊!”前田利家闻言心有戚戚焉地低声道,“之前主公派出的劝降使者,可是被中岛信纲暴打了一顿后扔了出来,还扬言再派人劝降就直接斩首示众啊!”
“中岛信纲疯了吗?”雨秋平闻言竟然被逗乐了,“织田信清已经战败,他的小口城没有援军,就算固若金汤也必定沦陷啊!主公不想伤亡过大派人去劝降他,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塙直政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小口城确实易守难攻,这中岛信纲也挺有本事,之前就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我们连年征战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主公不想拼命,所以还打算再派使者去劝降。”
“那藤吉郎,你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差事!”雨秋平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木下藤吉郎,“那中岛信纲刚刚扬言要杀使者,你就又去劝降,这不是往虎口里送吗?”雨秋平边说边埋怨道:“你们几个也是,不帮藤吉郎想办法推掉这送死的差事,还给他喝酒壮胆!瞎起哄干啥?”
“不不,红叶不要误会!”木下藤吉郎匆忙摆手道:“这不是主公摊派给我的任务!是我主动申请的!”
“哈?”雨秋平闻言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几乎快和木下藤吉郎那双猴眼一样大小,“藤吉郎你疯了吗?这搞不好是要送命的差事啊!为什么去申领这些任务啊!”
木下藤吉郎身体也是微微抖了一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随手抓起酒壶又往酒杯里倒了点酒,一饮而尽,似乎是要给自己壮胆。
“我也知道险啊!但是所谓险中求富贵嘛!”木下藤吉郎磕磕巴巴地低声道,看起来也是十分恐惧,“我身材瘦小,打仗又打不来。当了这么多年足轻头,还没半点进步。眼看大家都已经飞黄腾达了,我心里也急啊!要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太危险,哪里轮得到我这个无名小卒去申请啊!”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若是真的能够劝降成功,一定能够在主公眼前大大地露脸啊!”木下藤吉郎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沉声道:“失败了也不过就是烂命一条,要是成了的话,说不定就能够被主公看重啊!为啥不拼一拼呢!”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雨秋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了,你不害怕吗?”
“怕啊,当然怕啊,”木下藤吉郎又是深呼吸了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所以大家才来给我喝酒壮胆啊!”
“既然你心意已决,”雨秋平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举起一杯没人喝过的酒,对着木下藤吉郎比了一比,“那我也只能祝你平安回来了!”随后,他将酒一饮而尽,再次低声道:
“藤吉郎,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