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的足轻顶上去之后,六角家的弓箭手就退到了一旁的高地上,居高临下开始掩护射击。而浅井军的弓箭手不得不踏入河水中,挣扎着拉弓射箭,才能掩护到前线的友军。
辰时二刻,刚刚登岸的浅井军先遣队,在远藤直经的带领下,冒着对方的箭雨,举着藤牌和木板,几个人一组,互相协作着移除六角家在滩涂留下的障碍物,以便身后的大军登岸。先遣队刚刚顶着箭雨渡河,每个人的木板藤牌上都插着好几支羽箭,还要在河流和滩涂上挣扎前行,移除障碍物,体力飞快地流矢着,搬运障碍物显得格外吃力。不少足轻已经累得盾牌都要举不动了,纷纷把盾牌靠在障碍物上,自己躲在障碍物后面,大口大口喘着气,活动酸麻的手臂。每一次搬障碍物时,都意味着要失去藤牌的掩护,不少人被趁机射中倒下,成为了障碍物的一部分。
在先遣队的奋战下,滩涂的障碍物终于被移除了。没有羽箭压力的后续足轻也在雨森清贞的带领下迅速登岸。而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的先遣队则退了下来。唯有远藤直经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左手举着藤牌,右手持刀,跃跃欲试地跟着队伍一同进攻。
浅井军的足轻们冲到了第一道壕沟前,立刻端起长枪,跳下壕沟,和栅栏后面的人对刺。还有一部分足轻尝试着去掀翻拆毁栅栏。六角家的足轻居高临下地攻击着壕沟里的足轻,体力上的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明显起来。奔波几里地,还蹚水过了一条小河,浸透了的鞋子和裤子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体力不支的浅井家足轻难以突破六角家的防线。
看到没有队伍无法取得进展的雨森清贞,让休息一会儿的先遣队举着盾牌上前,在弓箭手的射击下掩护部队退下来,轮换下一排的部队继续攻击栅栏。
而这一次,雨森清贞不顾自己已经上了年纪,抽刀在手,亲自上阵。两个侍卫忙不停地举着盾牌掩护他们的家主。主将身先士卒,极大鼓舞了足轻们的斗志,四五个足轻一起冒着敌人的突刺跳入壕沟,把长枪伸入栅栏底下,随着“三二一”的号子声,猛地使劲,四五杆长枪像杠杆一样,愣生生把木栅栏给挑飞了起来。还没等后面的六角军反应过来,远藤直经就连续助跑几步,使劲一跃,跨过壕沟跳到了六角家的阵地前,把藤牌朝着六角家足轻扔出去,然后拎起武士刀就大开大合地挥舞起来。六角军足轻们的长枪在近距离对战时自然不是武士刀的对手,远藤直经接连砍杀多个足轻,打开了一个缺口,浅井家足轻立刻顺着这个豁口涌入防线。
两旁的六角家武士连忙带着部队赶过来,逼住远藤直经前进的步伐,把浅井家足轻挡在这里。雨森清贞立刻指挥着跳过壕沟的足轻横向移动,侧击防线上其他的六角军,配合正面进攻的浅井军一起拆除栅栏,整个防线上陷入一片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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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四刻,别动队也在渡过了矢仓川后,到达了河流南边三里出的鸟居本。西边一两里外,隔着小野川,就是佐和山。越过山顶,山麓的西侧,就是佐和山城。只不过由于山峰的阻隔,并不能看到。
自从部队越过矢仓川后,就不断的有六角家的忍者带着国人众进行袭扰。浅井家的队伍每一次停下来调整队形准备迎击,国人众就会立刻退走。但是如果不管他们的话,忍者和国人众就会出击,赤尾家的辎重队就被袭击了一次,死伤了十几个人。这严重拖慢了浅井军的速度,一个时辰,居然就走出了三四里地。
雨秋平此时,正和浅井长政一样,处于队伍的中间。
“又来了!”雨秋平看了一眼西侧丘陵里窜出的六角军忍者和国人众,这次的旗号似乎是山冈家。当主山冈景隆可是六角家在滋贺郡的代官,近江南部的旗头。
不过,正当浅井家再次调整队列准备野战时,山冈家的部队也向着西南退开一段后停了下来,而取而代之的,是东南侧永原家和永田家的部队再次展开袭扰。
“真的是烦死了!”浅井长政摇头道,“没完没了的袭扰,就不能像个武士一样,堂堂正正地打一仗么!”
“浅井大人,不妨尝试咬住进攻山冈家的部队。”松下轻乱忽然提议道,“山冈家的部队此刻退到了小野川边上,背水之阵,调动不易。”
“是啊,咬住这一个重要豪族,就可以逼迫六角家停止没完没了的袭扰,让他们好好出来打一仗了!”赤尾清纲赞同道,“请让在下去阻止侧翼的袭扰,殿下去进攻吧!”
松下轻乱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浅井家的队伍缓缓地移动起来,赤尾家的1500人脱离队伍,向着东南侧布防。而浅井长政则带着剩下的4500人,忽然加速,冲向了山冈家的部队。山冈家的2500人立刻乱了手脚,急忙派出传令兵向着隔着佐和山和小野川的本阵求援。山冈景隆则指挥着部队沿着小野川向南边退去,不敢贸然渡河,给浅井军半渡而击的机会。
然而,由于山冈家的部队紧贴河流,队形变换十分不易,河边的滩涂又严重阻碍了行军速度,走在草地上前来追击的浅井军正不断缩短两者间的距离。终于,山冈景隆退无可退,被迫背水列阵,打算做最后的坚守。
“本阵就在五里外!我们在这里坚守待援!”山冈景隆高呼道,“不要担心,殿下很快就会赶来增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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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井家旗本和本队,赤尾家,安养寺家,浅井分家,今村家,三田村家,百百家…”佐和山南麓的一棵大树树枝上,一个衣着打扮十分夸张的忍者正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浅井军的旗帜,嘴上念叨着数着家名。
“好嘞!看全了!”他一拍脑袋,站在树干上,随意地身体向后一倒,在空中几个腾挪后,借助其他树枝,落到了地上。身形一闪,就向着六角家在彦根的本阵跑去。不消多久,就出现在了六角义贤的身前。
六角家在彦根的本阵内。
“再算上正面的赤尾家,远藤家,阿闭家和大野木家…”听完忍者的汇报,六角义贤摩挲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思考着。片刻后,问道:“五右卫门,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大殿放心,小人的眼睛,从未看错过。”石川五右卫门笑道。
“那么好,浅井家的备队,除了海北家都出现了。海北纲亲估计在留守本阵吧。”六角义贤轻笑了一声,“留下4000人包围佐和山城。其余部队出击,攻击东侧的浅井长政本队!”
“大人,不多留些人防守本阵了么,大人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啊。”蒲生定秀不安地建议道。
“不必了,浅井家已经没有余力,我们家忍者的情报,从未出错!就算有人,我这2000人也足以应付。”六角义贤手臂一抬,指向东侧,“定秀,你担任军奉行,辅佐家督带着10000人进攻浅井军!”
六角义贤已经于前些时候让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六角义治,但是实际上仍有他掌握家中大权。这一仗,他打算让六角义治亲征,为他树立威信。
“遵命!”麾下的诸多豪族,重臣齐齐向着六角义贤,义治父子行礼,随后就纷纷离开大帐,集结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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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当心六角家本阵的增援,浅井大人也不可恋战。”松下轻乱看到浅井长政似乎异常兴奋,就出言劝道。
“没事!六角义贤不敢全军来援的,他又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其他埋伏的部队!支援部队不多的话,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浅井长政看着两军已经近在咫尺,兴奋地吼道:“今村备队,百百备队,对六角军展开进攻!”
松下轻乱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低声向真田昌幸询问道:“真田大人不是说,六角家知道我们所有备队的旗号么?如果浅井家家所有备队都已经出现,六角义贤为何不敢全军而来。”
“还是不要多做干涉了,毕竟这是浅井大人自己的决定,我们只是外人。”真田昌幸摇了摇头,“再说雨秋大人不是也没有异议么。”
随着浅井长政的马印,三盛龟甲菱的挥舞,百百家和今村家的备队立刻开始加速,向着山冈家的备队冲去。两军足轻开始接战后,一时间不相上下,整条战线上喊杀声此起彼伏,足轻们用长枪对刺,躲闪,拍打着对方的枪杆,选准时机一枪刺去。而两军的武士们,则会挑选时机冲入对方的足轻阵内,大肆砍杀,引领本方足轻突破。直到另一个敌方武士赶来,利用人数的优势将豁口补上。
看到战况陷入焦灼,浅井长政又把更多的备队投入战场。
“安养寺备队,加入正面战场!”浅井长政再次下令后,安养寺氏种也带着麾下500人加入了战团,一线的浅井军人数达到了1500人,压倒了六角家的备队。山冈景隆被迫将本阵的兵力派出,向前支援。浅井长政抓住机会,让三田村备队留守,自己则带着浅井家本家的直属部队向着六角家左翼展开强袭。山冈景隆匆忙想从压力较轻的右翼调动部队去支援,可是由于部队背水列阵,空间狭小调动不易,右翼的增援部队被堵在了中央部队和河岸中间,进退不得,本阵却没有多少兵力可以派出了。
而山冈家的左翼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都远远不如浅井家的直辖部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中央部队的侧翼也逐渐暴露在浅井家直辖部队之下。指挥中央的山冈家部将试图让左侧的部下转向迎战,却因为命令混乱,足轻们训练不足,而闹得一团乱。浅井家还没侧击过来,自己的部队就已经快要失去了建制。
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拿下山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