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典韦饮下美酒,曹操又承诺,在为期不远后,必定对所有将士论功行赏!
欢庆的气氛顿时被推到了最高峰,楚云也不记得自己当晚究竟被多少人敬酒,又究竟喝了多少杯。
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被人扶回房,蒙头大睡,直到次日正午,才渐渐清醒。
之后,在楚云的辅佐下,曹操收拢右北平、辽西两郡的百姓、粮草、战马、军械等一切有价值的资源,并筹划着将其运送回河北。
如此浩瀚的工程,没十天半个月,自然是完不成的。
十日之后,当此事进入收尾阶段时,曹操也如预料的一样,收到了辽东公孙康送来的重礼。
楼班、袁熙还有袁尚三人的人头,还有金银玉器等颇具价值的财宝。
若不是辽东的粮草并不算太充裕,公孙康恐怕还要再多派人送来几十万石粮草来孝敬曹操,以保辽东太平。
自此,袁氏兄弟皆死,盛极一时的河北袁氏,也就此从汉末的舞台上消失。
对于公孙康的献媚之礼,曹操选择照单全收,并计划着率众离开柳城,返回邺城。
三日之后,将一切整顿完毕的曹操,率领十二万大军,风光凯旋,耗时十五日,平安返回邺城。
归途之中,曹操在路过碣石山登山遥望大海时,还有感而发,创作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句《观沧海》。
纵观历史,大气磅礴的诗词不在少数。
可群星璀璨般的诗人中,似曹操这般,能创出此等胸怀天下,包藏宇宙的诗词,实在是少之又少。
至少楚云本人,是非常喜欢曹操的诗词。
袁熙、袁尚的死,让还存有异心的士族们,彻底放弃了不切实际的盘算,不得不死心塌地顺从曹操的统治。
终于,河北四州的统治权花落谁家,已成定局。
——
曹操一回到邺城,当晚就急忙召楚云,还有留在邺城修养足足一个多月的郭嘉一起,声称有事商议。
楚云踏月色而来,一进房门,就见曹操与郭嘉正欢快地交谈着。
“叔父,我来了。”
“来了就好,快坐下吧。”
曹操招呼着楚云坐在郭嘉身旁,隔着前不久刚派木匠赶制的圆桌,面对面交谈。
“是。”
楚云应了一声,看向郭嘉,只见他呼吸平稳,气色红润,比之前时不时泛着惨败之色的脸要好得多。
“多日不见,奉孝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楚云忍不住先开口打趣道。
郭嘉不理会楚云的玩笑话,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果然没有失望,此役个中心酸,我虽不曾亲身前往,也能想象到一二。”
“奉孝啊,你说得是太对了!此役我军能取得最终胜利,还真是有几分‘上苍庇护’的嫌疑啊!”
曹操不是个信神敬佛之人,但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也许当真是有神明暗助,才能一路大胜,直取柳城,除掉袁氏兄弟这一对眼中钉。
三人的关系实在太过亲密,这私底下聊天也就没什么顾忌。
等曹操和楚云东一句西一句地把此次出征的经过,给郭嘉完整地还原了一遍后,听得郭嘉是惊叹不已。
直到三人闲话聊够了,曹操才干咳一声,开始讨论正事。
“奉孝,云儿,在能替我排忧解难的谋臣之中,你们是我最信赖的两人!有什么话,在外人面前我还要拐弯抹角,可当着你们的面,我就不兜圈子了。”
曹操收敛笑意,一脸正色地说出了自己的铺垫之词。
“叔父请讲。”
“请主公明示。”
楚云与郭嘉皆是同样收起笑意,板起面孔应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如今河北大定,有不少将军文臣,正打算着要联合起来,劝我再进一步。”
郭嘉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主公,这所谓的‘再进一步’……莫非众人是打算劝进……?!”
这所谓的“劝进”,无非就是劝曹操废汉献帝,取而代之,自己做皇帝!
按说以曹操如今所掌控的城池、兵马,以及手中的资源,已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最强诸侯。
可这并不意味着,曹操有资格直接废汉自立。
只见曹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群臣们确实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你们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话音一落,楚云与郭嘉虽然没有互相看着对方,但心灵上无疑是有了一个短暂的接触。
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与以往的那些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们必须慎重回答!
否则,即使与曹操的情谊再深厚,以后保不准也会大难临头!
见楚云没开口,郭嘉深吸一口气,沉声答道:“主公,属下以为,时机未到!”
“哦……?时机未到?此话怎讲?”
曹操不喜不悲,一脸平静地问道。
“主公,如今河北与中原之地,尽归您掌握!
可汉室虽式微,可名义尚存,许都南有荆州刘备,西有张鲁、刘璋!
马腾、韩遂虽已归附,可他们毕竟名义上归附的是朝廷,而江东孙策虽素来与您交好,但主公莫要忘了,当初的孙策,还是依附于袁术之下,还差点儿做了袁公路的义子!
结果,袁术称帝之后,第一个与袁术划清界限的,正是他孙伯符!”
郭嘉冷静地分析着天下大势,将各路诸侯眼下与朝廷之前的关系远近,分析得鞭辟入里。
曹操细心消化着郭嘉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而后看向楚云:“云儿你又是怎么看此事的?”
在此期间,楚云的大脑飞速运转,如今已想出该如何应答。
“叔父,侄儿觉得,奉孝之言,确有道理!
不过嘛,这称帝之事,虽可以暂缓,但另有一条路可供叔父一试!”
“哦?”
曹操大感兴趣地看向楚云,就连郭嘉也一并朝楚云抛去好奇地眼神。
“叔父,何不先称王,定邺城为王都?
如此一来,既能将朝中骨干大臣名正言顺地搬到邺城,叔父也可循序渐进,借此试探一下天下诸侯对叔父的态度!”
楚云的这个建议,是当真说到曹操的心坎里去了。
且不说是否要称帝,在见识过邺城的繁华之后,曹操的心思早就不在许昌了。
可是许昌是自己当初设立的大汉都城,如果贸然迁都,无异于打自己的脸,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曹操若是称王,并借此自设王都于邺城,既在某种程度上,保全了汉王朝以及天子的颜面,也顺理成章将自己的根基转移到邺城,属实算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至于称王这事,虽然汉高祖刘邦曾有言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但以曹操目前对大汉力挽狂澜的“巨大贡献”,说是旷古烁今也不为过。
称个王,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刘邦都死了几百年了,西汉东汉迄今更迭了不知多少代,他的话又有多少实质分量呢?
再者,就是楚云所说的,试探天下诸侯的态度。
现在曹操心里,也很想知道,诸侯对自己的真实态度,是服呢?还是不服呢?或者表面臣服,内心不服呢?
称王,可以借此试探出诸侯们的真正态度,更可以确认诸侯们对曹操的所作所为,极限在何处。
如果这一次曹操真的称王,有某位诸侯公开表示不满,曹操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借汉室的名义,对其出兵。
若是大多诸侯表示祝贺,那曹操就可以顺利称王,并由此对日后称帝,废除汉帝,还朝换代继承大统而做好铺垫和准备。
因为诸侯们如果能接受曹操称王,相信要不了多久,当曹操的势力继续发展壮大,他们终将不得不接受汉室灭亡,曹操取而代之的事实。
“妙极!正如奉孝还有云儿你们二人所说,此时称帝为时尚早,但若是称王,非但无害,而且益处颇多!”
曹操眼中出现从未有过的火光,就像是潜伏在幽暗密林中的野兽,在蛰伏了不知多少年,终于察觉到目标猎物一般!
对此,楚云与郭嘉看在眼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可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曹操对于权欲的渴望,早就不同以往,司空也好,丞相也罢,这些人臣之职,无论多高都难以填满曹操内心深处对权力追求。
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巨型沟壑,永远不会被填满一般。
“叔父,侄儿在此,先道一声恭喜了!”
“在下恭喜主公!”
即便是很少在曹操面前说软话的郭嘉,也难得地将态度摆放得极其谦卑。
“哈哈……好!待我晋封为王,必先重赏你们二位!”
曹操终于放生狂笑起来,仿佛被压抑了数百年的情绪终于一朝得到释放。
楚云只得低头言谢,不再多言。
其实本来,楚云并不打算劝谏曹操直接称王,而是应当循序渐进,先进公爵,再让天子晋升为王,也不迟。
可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曹操,居然就引出曹操对权力极其渴望的一面。
看来,曹操的心里,没准连称王都感到略有些不满足。
自己这位叔父,显然已是志在天下,早晚要莅临九五之尊才肯罢休。
不过楚云以往的追求从不曾动摇,曹操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也对此没有任何反感。
不如说,他更期盼曹操会如此走下去。
大汉气数已尽,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苦不堪言已有不知多少年。
只要曹操能平定天下,还黎民百姓以太平,将那汉室取而代之,又能怎样?
哪怕是游戏里,都阐述着一个简单至极的道理。
王权,没有永恒。
——
会议在曹操的狂笑声中落下帷幕。
与曹操道别后,楚云怀着无尽的感慨与郭嘉无言分别,独自回到房内,陷入沉思。
明明只过了不足一年的时间,楚云却觉得,这一年过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不知经历过多少刀光剑影,目睹了多少生命逝去,才辅佐曹操,走到了这一步。
按说最大的敌人袁氏被彻底根除,楚云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可不知为何,自从回了邺城,楚云的心就时刻紧绷,越来越严重,就像是纵有一只手挟在他的心脏上,力度不断加大,捏得楚云喘不过气。
“哎,希望只是我最近太累了……”
发出这么一句感慨声,楚云将蜡烛熄灭,盖上被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
荆州,襄阳城外,有一世外桃源般的偏僻幽静之宅院。
此宅院命为“水镜庄”,位于幽林身处,环境幽雅,背山面水。
可它之所以被如此命名,原因还是它的主人,是一位于后世名气极大的人物。
“水镜先生”司马徽。
只不过,今日的水镜庄,比以往还要热闹些,除了主人之外,居然还难得的多了一位客人造访。
庄内,一位童颜鹤发的须眉老人正与一名青年,一边欣赏着庭院内自己种植的珍奇花草,嗅着混入鲜花清香的空气,一边寒暄着。
这须眉老人,自然就是此庄的主人司马徽。
“司马先生,此次请我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青年羽扇纶巾,仪表堂堂,精致的五官看不出半点毛病。
唯有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英气含蓄不发,却瞒不过已老成人精的司马徽。
“怎么?没事难道就不能请你‘卧龙先生’一起喝个茶?聊聊天么?”
司马徽佯怒着开起玩笑反问道。
若是楚云在此,听到司马徽的话,一定会惊得从原地蹦起来。
眼前这俊俏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名垂千古的蜀汉丞相——“卧龙”诸葛亮!
诸葛亮笑了笑:“岂敢?司马先生是长辈,莫要说是唤我喝茶聊天,就是让我帮忙跑腿,端茶倒水,孔明亦是莫敢不从。”
“哈哈哈……”
司马徽忍俊不禁,感慨道:“卧龙不愧是卧龙啊!如此胸襟气度,非池中之物啊!”
“此次请你前来,确实有事相商。”
司马徽清了清嗓子,正经地继续道:“不瞒你说,昨夜,有一位贵客曾误入此处,这位贵客临行前,曾请我替他推荐一位大贤之才,助他成就大业!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