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族长等人见劝不住王由桢,也就不劝了,回宗祠去做准备了。
回去以后把家里的长刀取出来,用磨刀石磨得锋利一些,还让宗祠的青壮盐丁多准备一些竹枪。
一旦粪段带着帮虎杀进来,就与他们来个鱼死网破,拼死也要护着王由桢活下来。
王由桢看见焦族长等人离开时的决绝表情,知道他们存了什么心思,没有多说劝解的话。
与其用嘴说,不如让他们明天亲眼看到一件事实。
以便安定整个盐池村的人心,免得整个盐池村人心惶惶,影响了水力纺纱厂的纺纱。
不和焦族长等宗祠族长解释,但王由桢还要去一趟水力纺纱厂,用自己小先生的身份让工人们相信一定会渡过难关。
没过多久。
王由桢来到了水力纺纱厂门口,瞧见父亲也在门口。
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去,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水力纺纱厂门口和焦勖起了争执。
王由桢心里好奇,不仅是因为父亲的这个举动感到好奇,更是因为与人说话都惊慌失措的焦勖,怎么会突然有胆子和别人激烈的争执起来。
王由桢来到父亲的身边,还没有开口说话。
王昌沐语气温和的说道:“桢儿。”
“为父知道你一直在用桑皮纸策试村子里孩子的聪颖程度,想必是为了多发掘几名聪颖的神童。”
“神童是少数的,整个盐池村也只发现了焦勖一个。”
王由桢听到父亲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何止是整个盐池村只有这么一个,甚至是整个山东巡抚司也可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尤其是像焦勖这种智力水平等同于世界级科学家的超级天才,一个时代也就出那么几位,除非遇到井喷时代。
要不是史书上清晰的记载着大明末年,就像几百年以后的西方一样,大批量的井喷这种超级天才。
王由桢都怀疑后世的智力测试题,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他这个严谨的核能专家出了错误。
王由桢每次想到这件事,都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固定思维的错误。
西方能在几百年以后井喷这种天才,还是一批批的出现。
中华大地怎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大明确实也出现这种情况了。
只可惜在井喷人才的关键时刻,满清入关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断绝了火枪火炮这方面的研究。
以至于毕懋康发明了更先进的燧发枪,只能沦为满清皇帝手里的打猎工具。
王由桢还在愣神的时候,王昌沐继续说道:“在那与焦勖起了争执的少年。”
“是焦勖的表亲孙延铨,按照辈分来说,他要喊焦族长一声姥爷。”
“那份策试聪颖程度的试题,可以给这个孙延铨试一试。”
“他在咱们莱州府西面的青州府颜神镇,可是出了名的神童。”
孙延铨?
颜神镇?
王由桢听到这两个词汇,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使用测试智力的试卷了。
这个居住在青州府颜神镇的孙延铨,同样是井喷的一名超级天才,未来的成就甚至超过了焦勖。
写出了一本《琉璃志》,用2000余字清晰记录了琉璃及其产品的成份、炼制过程、产品种类、制作工艺。
孙延铨早就被王由桢定为必定要收为弟子的井喷人才,莱州府和青州府又是相邻两个府。
本来还想着就算让二叔去绑,也要把孙延铨绑回来,没想到主动送上门了。
王由桢立即走了过去,想要听听孙延铨和弟子教学在争论什么。
走过去仔细一听,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孙延铨少年老成,仗着自己的聪颖过人,凡事总喜欢老气横秋的指指点点。
昨天跟着娘亲来省亲,听说盐池村有一家纺纱作坊,忍不住过来看看。
没有王由桢的允许,就算是焦族长等宗祠族长也进不去,何况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还是一副陌生面孔,负责在门口看守的工人,没让他进去。
焦勖的姑姑回家来省亲了,孙延铨又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从工业学校离开了。
两名少年在水力纺纱厂门口碰面,焦勖把自家恩师提高纺妇月钱的事情,自豪的说了出来。
孙延铨听到纺妇的月钱多达一年十五两银子,眼睛大亮,又找到了可以指指点点的地方。
立即老气横秋的说这银子太高,说焦勖的恩师不懂经营,就算要给过高的月钱也要逐步的往上加。
焦勖听到孙延铨这么无礼的冒犯恩师,心里大为恼怒。
不善言辞的他,居然是激烈的争吵起来。
焦勖说不过孙延铨,只能恼羞成怒的把对他的看法说出来。
王由桢听到这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叫住了焦勖:“焦勖,带上你的表亲跟为师过来。”
焦勖听到恩施在这里,已经快要哑口无言了,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恩师来了就好,恩师无所不能,肯定能够折服这个从小目中无人的孙延铨。
孙延铨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了身穿一件青布右衽衣的王由桢。
脸上出现了不少的好奇。
因为他从表兄焦勖的只言片语里,知晓了很多他居然不知道的学识。
而这些学识就是跟着王由桢学的,让她对王由桢产生了很大的兴致。
王由桢没有说话,带着两名半大少年朝着村子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居住的是三间茅草屋。
外面是一圈土墙,土墙早就干裂的如同蜘蛛网一般,布满了裂痕。
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倒。
王由桢推开木棍扎成的门,走进了穷苦到不能再穷苦的纺妇家里。
一名瞎眼的老婆婆穿着比乞丐还要破的黑灰色布裙,坐在院子里的破烂木头上,双手搓着棉条。
身边蹲着五名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年纪从十几岁到四五岁也都有。
这几名孩子不论是性别,还是年纪都差别很大,唯一相同的只有一点。
全部是瘦的皮包骨头,那小身子骨似乎轻轻打一拳,就能从中间折断。
上身也都是没有一点儿布,只有下身用几块破布勉强遮住,但只要走动就会露出半个屁股。
王由桢突然问了一句:“孙延铨,你从小到大是否饿过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