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早朝,魏王符彦卿、太祖驸马张永德,都来了。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来人,奉母后懿旨,给魏王和太祖驸马设坐,今后,魏王和太祖驸马上朝,不另旨,均设坐。”
符彦卿和张永德已经拥有了见君不跪的殊荣,这刚回京,郭宗训又在朝堂上给他俩设了专座……
皇帝啊,你收买人心、拉拢大臣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关键是,小皇帝抬出来的是太后的懿旨,还是那句话,谁敢反对,考虑清楚,不怕得罪目前大周朝廷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你尽管来。
范质和王溥相视摇头,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赵匡胤更加郁闷,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周兵马大元帅都没有专座的资格,魏王他老人家咱不攀比,张永德何德何能啊?
“诸位爱卿,今日,是该议定有关燕云赋税的事情了,范相、王相和诸位,还是坚持要免除燕云五年的赋税吗?”
“回陛下的话,臣等仍然坚持之前的意见,燕云百姓苦契丹久矣,是该让他们好好的休养生息啊。”
郭宗训首先看向了赵匡胤,问道:
“赵卿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赵匡胤正在气不顺的时候,听到小皇帝问他,愣了一下。
“赵卿家,你虽然是武职,但毕竟是我大周的重臣之一,这种事关国策的大事,朕还是很想听听赵卿家的意见的。”
郭宗训必须要让赵匡胤做出一个选择,这关系到他到底要不要派赵匡胤去征伐南唐。
符彦卿和张永德回朝,让郭宗训的底气又壮了许多,这两位,手中没有实权,但地位崇高,郭宗训不求他们事事向着自己,能做到明着公道暗地私心,那才是最好的。
所以,就算再次把岳飞等人派出去讨伐各地,把赵匡胤留在开封,郭宗训也不怎么担心了。
殿前司有张永德去分割了兵权,侍卫司有韩通,这次大周禁军和悍字军凯旋归来,又有不少的军卒凭借累计军功可以获得进入侍卫司的机会,郭宗训是准备,凡是符合条件的,全都调进来。
保守估计,侍卫司的人马至少可以翻一倍。
魏王符彦卿手里根本不用有兵权,他就是镇抚朝堂的一杆秤,郭宗训要的不是压制百官,而是要让百官心服口服。
首次的博弈,就在燕云赋税。
“陛下,臣觉得燕云之地的百姓的确是苦契丹久矣,是应该免除赋税,但五年太久,臣以为,两年或者三年足矣,如果三年以内,地方官员还不能让辖地百姓过上好日子,当斩。”
郭宗训点点头,对赵匡胤的这个回答,他还是很满意的。
“都尉,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郭宗训的问话可就有门道了,按照惯例,都是从低往高了问,先问三相,再问赵匡胤,然后张永德,接着是魏王,最后请太后决断,是这么个流程吧。
赵匡胤看到小皇帝问完他才问张永德,心里更加的不痛快,老子这个大周兵马大元帅,当的太窝囊了。
张永德离坐拱手道:
“陛下,臣同意赵元帅的意见,臣觉得可以略加修改一下,免除燕云三年赋税,三年之内,各州主官若还不能使燕云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这就是欺君,当凌迟……”
满朝文官有一心想把自家的亲戚和门生送到燕云去捞钱的,甚至还有自己想去的,听完了赵匡胤和张永德的建言,至少有一半都打起了退堂鼓。
燕云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个啥标准,这不等于是把脑袋送到小皇帝的刀下,全看小皇帝的心情了。
这买卖要命啊,不能碰。
郭宗训又转头看向了魏王符彦卿。
“魏王,您戎马一生,代天子牧守一方,无论军中还是地方,都享有崇高的声望,燕云之事,朕觉得魏王的意见很重要啊。”
符彦卿并没有离坐,小皇帝跟他说了,要的就是他老人家能够镇抚朝堂的威势。
不离坐,但是还是要欠欠身子的。
“陛下,三相和百官的建议,是从陛下仁德之心出发,赵元帅和张都尉建言,意在警示包藏私心之人,老臣以为,燕云之事,取中庸之道方为上策。”
郭宗训非常感兴趣的问道:
“朕对这中庸之道很是好奇,还请魏王详细跟朕和群臣解释一番。”
符彦卿这回不再面对郭宗训,而是挪了一下身子,面对着群臣。
“燕云百姓,苦契丹久矣,诸位都有替陛下分忧,为万民造福的想法,当然值得鼓励,但凡事都有个奖惩,凡是领了行政使之职去燕云的,那就是位列朝廷大员,这已经算是天子荣宠了,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是斩是凌迟,全凭陛下好恶,律法无情,不给你们头上悬一把刀,陛下对你们不放心啊。”
群臣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若是小皇帝这么说,三相早就跳起来了,面对魏王,前面还有赵匡胤、张永德做的铺垫,魏王说的又句句在理,让群臣无从反驳。
“诸位谁敢说对燕云之地十分熟悉,谁敢拍着胸脯向陛下保证,免除了燕云三年赋税,三年之后,还陛下一个富庶安定的燕云?”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公平的事情,拿了封疆大吏的官职,就要有这个担当,诸位都不说话,难道是都没有底气了?”
“好吧,诸位不说,那本王继续说,陛下,老臣以为,燕云赋税之事,中庸之道的处理办法是,五年之内,头三年赋税减半,后两年赋税减三成,行政使虚设,仍旧由燕云旧地降官代管,从朝廷五品下闲散官员中抽调大批人员,派往燕云任职,给他们时间熟悉燕云,这五年内可视地方政绩,择优提拔。”
符彦卿这句话一说完,范质和王溥就意识到,三相跟小皇帝的燕云之争,三相和群臣输了个一干二净。
魏王说的,不就是小皇帝原本的想法,稍加变通了一下,反而更加的完善了。
“赵卿家,张都尉,你二人对魏王的意见怎么看?”
“陛下,魏王的建议更加贴合实际,又不使陛下陷入滥杀大臣的不仁之名,臣赵匡胤附议。”
“臣张永德也附议,魏王老成持重,此计甚善。”
郭宗训转头又看向了太后符金环,符金环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爹就是爹,可真是威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