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敏中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不会心浮气躁,只是静坐品茶。
如果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他也不会成为明教的大管家了,他只是觉得先前对高强的判断出现了错误,这是不应该的。
按照他以前的了解,高强在东京城就是个浪荡子弟,贪花好/色,依靠逢迎拍马起家,妻妾成群,玩物丧志,可谓是纨绔子弟的代表。
就算其中有亮点,也被掩盖在纨绔的外衣之下了。
但从高强来到江南后的一系列手段来看,娄敏中知道这位衙内要么是有真才实学,要么是他身边有智囊相助。
无论如何,眼下明教处在下风,只能低头求和。
对于他这种智者来说,最擅长把危机变成机遇。
娄敏中分析过朱勔和高强的不同,朱勔和明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明教没有和朱勔和解的打算,但高强不同。
这位衙内处理问题的手段颇为温和,和明教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能取得高强的支持,明教甚至能获得更好的发展机遇。
在娄敏中眼里,只要拿得出足够的筹码,一切都有可能。
两个时辰后,高强才姗姗来迟。
迟来总比不来好,娄敏中如此安慰自己,他要抓住机会说服高强和明教达成和解。
“大人运筹帷幄,不动声色便掌控了大局,真是可喜可贺。”娄敏中恭维道。
“这还要托先生的计谋。若非先生从中挑拨,何来今日的局面。”高强淡淡说道。
“这个,在下只是替大人着急。才出此下策,让大人受惊,绝非在下的本意。”娄敏中解释道。
“你今日来就是说这些的么?”高强不耐烦的说道。
“在下此来是想提醒大人一事。”娄敏中低沉道,“还请大人提防慕容世家尾大不掉,不易掌控。”
娄敏中既然知道高强和慕容世家联手,自然调查了慕容世家的底细,这一个月来。慕容世家发展的很快,已经从苏州向着江南蔓延开来。
高强借助假朱勔拓展江南官场的影响力。而慕容世家则利用假朱勔发展自身的势力。
他们以太湖为依托,进入扬州、常州、镇江等地,不仅参与到当地势力的竞争中,还渗透到了商贸领域。通过和官府的勾结逐步蚕食当地的地下势力。
下一步就要进入浙江地区了。
明教对此非常警觉,浙江可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绝不容许慕容世家进入。
娄敏中虽然不知道高强和慕容世家的协议包含的内容,但也知道高强不会看着慕容世家一家独大,那样就会失去控制。
娄敏中的确是说中了高强的担忧之处,他当初在生死关头许诺给慕容世家的是整个江南,后来双方合作的也很愉快,但对权利划分的问题一直没有谈起。
或者说双方都避而不谈。
事实上高强和慕容世家没有矛盾,但慕容世家却不是高强的人。这就可能出现问题,任何事情都需要平衡,才能稳定。
慕容世家的强势崛起的确有点破坏平衡了。将来很可能会影响到高强的权利,甚至会架空高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特别是对于想要在江南建立根基的高强来说,一个庞大的慕容世家对他是一种威胁。
“娄先生有什么高见?”高强不动声色的问道。
“本教愿意为大人效力,制衡慕容世家。”娄敏中干脆的说道。
这是要投诚了。
明教光明右使想的很清楚,明教想要在江南获得发展。就要和官府打好关系,至少在一两年内高强会是江南的实际统治者。既然如此不如暂时归附高强,度过难关,等到恢复元气后再图谋造反事宜。
否则若是一直这么遭到镇压,那明教真的要撤离江南了。
“本官可不敢接收你们,明教被朝廷严禁,本官绝不敢违抗朝廷的旨意。”高强拒绝道。
娄敏中知道这是要谈条件了,我们都愿意当打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单子,单子上列出的都是在这个时代看来的珍宝,其中最实在的还是金银,明教准备造反,不能空口说白话,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明教在江南传教多年,教徒的供奉不少,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他们不是名门正派,和绿林好汉牵扯不断,烧杀抢掠的事情没少干,只看这张单子就知道明教绝对不是需要扶贫的对象。
高强扫了一眼单子,随手放在一旁。
他之所以和明教和解,主要是不想像朱勔一样每天担惊受怕,提防明教高手的暗杀,万一不小心被杀死了,那什么都没有了。
命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可以说高强就是怕死,但这有什么错,他是来享受生活的,不是和造反份子作斗争的。
高强收了单子,仍然不开口,娄敏中知道这是筹码不够。
“上次和大人提过的亲事不知大人考虑的如何?”娄敏中继续道,“方姑娘对大人可是念念不忘啊!”
算了吧,她不骂我就好了。
高强对方百花的性格颇为了解,知道那位明教圣女对他没好感,他也不想招惹。
“本官听说明教有乾坤大挪移心法和圣火令,不知能不能借来一观?”高强直接要求道。
“这是本教教主的传承之物,不便外借。”娄敏中为难道,“若是大人愿意加入明教,成为教主后,自然可随意观瞧。”
“也就是说没办法了?”高强皱眉道。
“大人还是提其他条件吧,这是本教的教规,不容破坏。”娄敏中断然道,“本教很有诚意投效大人,还望大人给本教这个机会,大人也不想和本教继续僵持下去吧。”
“你是在威胁我么?”高强逼问道。
“不敢,只是本教一旦无路可走,就会行冒险之事。”娄敏中淡然道,“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必和咱们一般见识。”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是娄敏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底牌,他知道来自东京城的衙内都怕死,要是把明教逼急了,派出所有高手搞刺杀,谁都吃不消。
不过若是一见面就威胁高强,那会直接谈崩掉。
所以他先提出慕容世家对高强的威胁,再许给高强好处,缓和气氛,到最后进行稍许的威胁,如此才可能被接受,高强也会考虑其中的利害得失。
娄敏中没想到高强从一开始就打算和明教和解,不过是想多要些好处罢了。
“好吧,说说你们能为我做点什么?”高强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