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郗道茂图穷匕见:
“若论对戏剧如何写作之脉络,天下无出夫君之右,所以夫君愿意开此先河么?”
杜英心情正好,正欲满口答应。
可他忽然看到郗道茂期待的神情,还有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高呼上当。
绕来绕去,夫人其实是在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这个老咸鱼提笔嘛!
不对,我怎么是咸鱼呢?
只是在剧本上面很久没有动笔抄袭了而已,又不是每日里都躺平,身为三州都督,明明还有拯救天下黎民的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怎么能沉迷于码字呢?
不过······
怀中软软的,香香的。
原来是茂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过来,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杜英顿时气血一震,宏图壮志浮现心头:
“如此,余这里正好也有一些新的想法,既然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尝试着写短篇了,那余不妨来写一个长篇的。”
郗道茂看着杜英斗志高昂的模样,顿时也眉开眼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夫君之前所讲的故事其实都不短呢,后来妾身可也是很少看到有人能够写出来诸如《白蛇传》这么长的故事,而且其中构思之精妙、环环相扣,更是现在关中的都还达不到的。
所以夫君是打算再写一个如此篇幅的故事么?”
杜英顿时哈哈大笑:
“《白蛇传》算得了什么长篇?”
君不见后世那些网文写手,动辄就是几百万字起步,甚至还有能够写到上千万字的,关键那书里面的男主角后宅无数却是个处,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顿了一下,喃喃说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千古不变之真理也。如今也该是让一些人意识到这个道理了······
这一次就以前朝旧事,写一本吧。”
“三国?”郗道茂顿时来了兴致。
前朝者,两汉曹魏也,而这期间能够应得上杜英这句话的,也就只有三国时期了。
现在看了这么多故事,又得到过杜英手把手的指导,郗道茂自然对故事的取材也有着敏锐的直觉。
杜英抚掌笑道:
“不错,就写《三国》。”
不过他又有些犹豫:
“余平时事务繁忙,恐怕也只能罗列一个大纲,到时候落到纸面上,恐怕还是需要茂儿来操持。
这打打杀杀的,终究是男儿家喜欢的······唔!”
郗道茂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唇。
从杜英的怀中坐起来,她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夫君此言差矣,妾身所欲行的,是故事之道,既然如此,在这条道路上所遇到的任何挑战都不应该回避,既然明知道是短板,那就想方设法去解决之。
更何况妾身或许做不来这些事,不能理解你们男子的金戈铁马,但是妾身现在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整个报刊,从稿件写作再到后续的排版、见刊,也都是有男有女,这其中一样可以抽调出来一些书院刚刚毕业的书生,正是热血澎湃的时候,想来能够在夫君的启发下,文思泉涌。
至于妾身嘛,只要负责在最终检查一下稿件,确定没有什么故意抹黑以及有失偏颇的地方,不就可以了么?”
杜英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茂儿一开始是在义正言辞的表明决心,但是后来弯弯绕绕、兜兜转转,还是灵活的把这些事给分了下去。
不过这样也对,身为这方面的总管,也不可能所有的事都需要郗道茂来操刀,尤其是在她明显不擅长的领域。
让一些精通文史的人来写《三国》,自然更加合适。
“茂儿安排就好。”杜英无奈的说道,揉了揉她的头,“没想到现在的茂儿也学聪明了,知道如何迂回包抄了。”
“妾身本来就不笨的。”郗道茂气鼓鼓的说道。
杜英哈哈大笑:
“是也,是也,那就让余来教茂儿几个新的姿势,茂儿肯定还能举一反三!”
说着,他就作势要开始办正事。
但是郗道茂果断的伸手撑住杜英的胸口,指了指桌子上的稿件:
“不行,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呢,夫君之前就曾经说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又怎么能全部都拖到明天呢?”
杜英哼了一声:
“今天早睡,明天早起,要养成好习惯,对身子好。别以为余不知道,你最近有几天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晚上肯定又在熬夜。”
如果在文学这一道上有什么是千年传承下来不变的习俗,那大概就是熬夜了。
大多数的文人墨客,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难眠、文思奔涌。
比如······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现在的杜英,跃跃欲试的好心情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打着哈欠,就像是倒霉的怀民一样。
郗道茂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但是夫君就别折腾了······否则明天又起不来了。”
杜英应了一声,接着又越过郗道茂看向另一边的新安公主。
公主殿下也是乖巧的颔首。
但是郗道茂收拾文稿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杜英又对着新安公主眨了眨眼。
新安公主一开始没有回应,但是总不能真的把杜英的眼神给无视了,所以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悄悄点头。
“呼!”杜英吹灭了蜡烛。
郗道茂正想要越过杜英,爬到他的另外一边,让给新安公主一半,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两只手不约而同的按住了她。
一大一小,一左一右。
“你们······”被偷袭了的郗道茂惊呼。
但她的唇直接被堵住了,很快就发不出声音。
模模糊糊大概能听到她的余音:
“······两个骗子!”
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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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很少见到茂儿妹妹生气发火。
毕竟这位郗家妹妹一向是温吞水的柔弱性格,一直都处于被杜英欺负的状态,真的是杜英让她做什么,她就哼哧哼哧的干,很少有过抱怨。
但是今天,谢道韫优哉游哉的走到了郗道茂的书房,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正凑在一起,乖乖巧巧的整理文稿,候在门口的几名郗道茂手下的女官,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谢道韫看向阴沉着脸站在桌案前监工的郗道茂,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