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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铜镜中的人

    当杜英清晨起来的时候,谢道韫已经起身,坐在铜镜前梳妆。

    归雁则在给杜英擦拭甲胄和佩剑。

    杜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疯狂,还有在归雁的搀扶下仍然不服输的谢道韫,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夫君笑什么呢?”谢道韫看到了杜英坐起来,微笑道。

    声音温婉动听,在配上对镜梳妆的曼妙身影。

    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声,不愧是江左名门,大家闺秀。

    但也让杜英有些怀疑,这和昨天夜里那个明明累的够呛,却还坚持不认输、逼迫他讨饶的女子,是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杜英笑的更开心了。

    “别笑了,看上去很丑。”谢道韫终于矜持不住了,恨不得把手上的梳子直接甩到杜英的脸上。

    想一想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她就脸颊发热。

    自己真的是被这家伙给迷了心窍。

    谢道韫心中如是想着,手里的梳子还真的就不知不觉的扬起。不过直接被杜英伸手抓住。

    接着,杜英捞起来谢道韫的秀发,为她梳头。

    颇为生疏的动作,让谢道韫时不时的低低倒吸凉气,不过她的唇角还是难免微微翘起。

    显然很是珍重这短暂而温馨的时光。

    而且夫君这生疏的动作,更是说明杜英之前显然根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谢道韫很享受这种夫君的所有第一次都是自己所获得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杜英身边还有机会背着她和杜英亲密接触的,也就只有疏雨这个小护卫了。

    谢道韫并没有天真的认为这两个几乎在战场上形影不离的人会一点儿相互之间的感觉都没有,而这本来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所以就算是有感觉也无妨。

    但是诸如梳头这样的亲密动作,谢道韫仍然期望夫君能只为自己梳头。

    即使是疏雨也不能在自己前面获得这样的待遇。

    小小的占有欲和好胜心。

    杜英也看到了谢道韫的浅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谢道韫的头。

    这样的谢才女,似乎从那谢庭咏雪、超然独立的故事之中走了出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和正常的女孩一样想要撒娇、想要占有。

    这,也是自己所爱的人。

    “做什么?”谢道韫举起手,拍了一下杜英。

    “见到夫人笑了,余心里也开心。”杜英微笑着回答。

    谢道韫低声说道:“夫君,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就这么守着你,哪怕看着你傻笑······”

    杜英想了想,正想说,其实夫人笑得很美,称之为“傻笑”未免太谦虚了,就听到谢道韫幽幽说道:

    “只要能看着夫君笑,妾身也就开心。”

    杜英已经张开的嘴,僵硬住了。

    原来你说的“傻笑”,真的是说我傻笑······

    “怎么了?”谢道韫自然是能够看到铜镜之中杜英的神情和动作的。

    “没什么。”杜英摇了摇头。

    谢道韫却像是早就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笑容更甚。

    杜英自然明白,这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不由得撇了撇嘴。

    虽然自家夫人也有小女儿情态,但是奈何太过聪明,所以娇憨姿态,怕是见不到了,自己甚至还得防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捉弄了。

    “夫君不高兴了?”谢道韫的声音微微提高。

    不过就是戏弄了你一下,至于么?

    “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感慨。”杜英仰起头,一副“追忆往事悠悠”的神情,“和阿元初见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玉人儿,清高自傲、遗世独立,却又心怀锦绣。

    曾记否,幽暗的夜色下,余稍微靠近一些,就开始哭鼻子,一副要被禽兽给糟蹋了的模样。结果现在,阿元已经不是那时的阿元妹妹了,竟然转而将夫君捉弄于股掌之中。”

    谢道韫脸皮薄,追忆那些往事,显然很能杀一杀她的气势。

    果不其然,谢道韫俏脸微微发红,双手交织在一起,低声说道:

    “还要不要梳头了?”

    杜英亦然一笑,重新捧起她的秀发。

    昨日的风雪早就停歇,阳光懒洋洋的洒进屋子里。

    铜镜中的人,缓缓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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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虽大,但是终归只是初雪。

    所以奔腾不息的渭水,仍然没有结冰,两岸田野上的积雪,也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消融,白雪和泥泞纵横交错。

    王师的营寨就在渭桥北岸,背靠渭水,壁垒森严。

    这是王师守卫长安的桥头堡,也是背水之地,因此军中主帅们谁敢轻慢?

    渭桥以北,桓冲的军寨居中,左侧为朱序,右侧为任渠。

    这些时日,朱序和任渠当然没有闲着,拿下长安以及华阴之后,太守府自然而然掌握了更多数量的流民和汉家百姓,这些流民和百姓在经过筛选之后被扩充入两人军中。

    因而他们麾下的兵马也已经从两千膨胀到了四千。

    如果再加上太守府在华阴、扶风和长安南部的根基之地进行的扩军举动,那么现在太守府麾下的兵马已经接近两万。

    桓冲麾下的兵马只有万余,因此杜英实际上一跃成为了关中掌握兵马最多的人。

    “人多而散,且多半都为新兵。”此时,桓冲军寨中的望楼上,一名年轻将领正打量着朱序的营寨。

    那边校场上,虽然雪后天气寒冷,但是士卒们的训练却热火朝天。

    “历经厮杀,便是老卒。大火淬炼,可成精锐。”桓冲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担忧,“所以永涛,尔所应注视着,在北,而不在东西。”

    刘波是刚刚调入桓冲麾下的将领,之前一直在襄阳负责兵马的运输和战船打造。

    现在荆州并不需要再往北运送兵员,而荆州水师现在也完全不需要再扩张。

    本来就足够横压江左,如果再扩编水师,那么将会给江左带来莫大的恐慌,甚至直接引发双方的战争。

    这是现在的桓温还所不愿见之事。

    因此骤然没了任务的刘波,被桓温调到了关中,算是给桓冲的助手,当然也是为了让在此次北伐中几乎没有分到什么功劳的刘波也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被桓冲一说,刘波登时没了脾气,拱手应诺。

    大军北上,而他被丢在后面看家,就知道其在桓温军中也是被边缘化的人。

    因此刘波很珍惜现在的机会,尤其是能够抱紧桓冲的大腿,总是好的。